5 選拔(五)(1 / 3)

許暮洲忽然有種直覺,直覺方才站台上的一切都是小兒科。

坐在D13座位上的男人肩背很直,他的背包也被放在腳邊,離許暮洲的那隻背包不過一拳之隔。隻是他的包拉得很嚴實,許暮洲一時間也摸不清他包裏有什麼。但按照他和少女的重合配置來看,大概率也是一把武器和一件複活道具。

設立安檢關卡顯然是為了讓玩家在這兩種物品中進行取舍,許暮洲有對危險本能的直覺認知,所以他選擇了留下武器。但少女這種第一次參加遊戲的人,會本能地選擇複活道具是很正常的事。

許暮洲不清楚在站台上被迷霧隔開的其他人有沒有發覺一號車廂的慘劇,但想來這百八十號人裏,留下武器和複活道具的人數應大略持平,上下差異最多不會超過兩成。

——這是一種最為粗略的主觀分類。

就像是蹩腳的心理測驗題,通過選擇的方式將人群劃分為兩類。但問題是,劃分之後呢。

從廣播聲淡去的同時,列車就已經開始進行減速。車廂前兩指寬的LED屏幕滾動著鮮紅的大字,時速和天氣赫然在上,隻有下一站變成了一行亂碼。

許暮洲已經發現了,這個場景在模擬現實的同時,會將不能對外展現的信息省略,例如站台上的站台名稱,和眼前即將靠攏的下一站台。

高鐵通常需要一定時間用以提速才能進入勻速行駛,但這列所謂的D3769次列車從出站到抵達下一個停車點的時間遠遠短於許暮洲認知中的時間。

車輛緩慢地靠攏在站台上,許暮洲看向窗外,發覺外頭還是黑沉沉的一片,跟方才行駛中沒有什麼兩樣。

外麵沒有任何場景設定,就說明這次停車的重點依舊在車上。

列車的速度近乎於無,刹車時,許暮洲因慣性晃了晃,他站了一個晚上,腿有些發木,踉蹌了一步才穩住身體。

乘務員沒有出現,車廂門卻發出一聲尖銳的噴漆聲,緩慢地打開了。

細金屬的摩擦聲像是擦在許暮洲的心上,不重也不疼,但足以令他汗毛倒豎。不知是否是他神經過於緊繃的錯覺,他隻覺得隨著車門打開,車內忽然灌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氛,寒風輕輕拂過他的後頸,許暮洲無意識地收緊了手指,咽了口唾沫。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許暮洲回過頭,發現已經有上車的“旅客”從車廂的連接處走了過來。他們大多是中世紀的打扮,拎著個一米見方的手提箱,裹著厚實的風衣和圍巾,帽簷拉得低低的,衝著許暮洲走來。

他們走路的步調異常遲緩,甚至於每邁出一步都要深思熟慮,有那麼兩位旅客甚至還隻能同手同腳地向前挪動。

許暮洲頓時毛骨悚然。

——因為麵前的這幅場景,就像是他們還沒學會怎麼用腳走路。

人類會本能地畏懼類人生物,就像有人害怕形態及其逼真的娃娃,也有人會見到兩棲生物擁有類人花紋時下意識覺得惡心和厭惡。

在擁有自知之明這件事上,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生物比得過人類了。

許暮洲幾乎能聽清自己心髒在胸腔中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渾身的血液被強有力的泵進主動脈,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卻已經涼了。

“叮——”

廣播聲忽然重新開啟,腳下的列車也驟然晃動一下,重新開始行使。

上車的陌生旅客突然停住腳步,他們站定在過道上,緩慢地抬起頭,露出下眼眶中漆黑的兩塊空洞。

“……請上車的旅客有序坐好,並確保自身的人身財務安全。”

玻璃的破裂聲率先響起,少女的慘叫尖銳得恨不得穿破人的耳膜,聲嘶力竭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

“……若因旅客自身行為產生肢體衝突,本列車概不負責。”

淩亂的腳步聲慌不擇路地在過道中響起,拖鞋拍打著地麵,發出粘膩的擊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