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林區國際高中一直以自由辦學和安全住宿為宣傳主打標語,現在莫名其妙在校園裏出了凶殺案,連宿管老師帶班主任全都被大半夜從家裏薅了起來,浩浩蕩蕩地在走廊上站了一拍,像是等著被翻牌子的嬪妃一樣等著被問話。
傅思涵的住宿條件很好,住的是二人間,跟傳統的上床下桌的寢室布局不一樣,她的寢室更加類似於公寓布局,兩室一廳一衛,玄關處的洗手池下還帶著個小冰箱。
進門左手邊是她同學的臥室,右手邊是傅思涵的臥室,傅思涵的屍體扭曲地躺在客廳地板上,暫時還沒有挪動過。
“許副隊。”寶林區的刑偵人員先是衝外麵的人擺了擺手,示意將屍體拉回去,然後才向許暮洲打了招呼,說道:“死者傅思涵,今年高三,剛滿十八歲,放寒假沒有回家,而是申請了留校……問過老師們了,死者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孩子,學習成績不錯,認識的大多都是同學,沒聽說有什麼外來社交圈。”
“今晚她在晚上六點鍾申請出校門,申請理由是外出購物,在不到十點的時候回到了學校。”對方繼續說道:“當時她的室友還沒有睡覺,見她回來還打了個招呼。據她所說,那時候傅思涵看起來還很正常。”
“慢性毒?”許暮洲問。
“要化驗才知道。”寶林區的警察說:“不過據那學生說,在傅思涵回來之後不久——大概也就是個十來分鍾的樣子,宿管就來敲她的門,又把她叫出去了。”
“嗯?”許暮洲問:“出去做什麼了?”
“說是有人找她。”那警察說:“因為當時傅思涵出門走得急,連手機都忘在了客廳茶幾上。他前腳剛走,手機後腳就瘋狂彈消息,那學生又不知道傅思涵的手機密碼,就想出去送一下,結果剛走到一樓半,還沒等下去呢,就見傅思涵自己折了回來,情緒有點不好——哦對。”
那男的說著走了幾步,帶著手套從茶幾上拿過一聽可樂遞給許暮洲。
“這是傅思涵最後喝過的東西。”男人說:“屋裏的那學生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但是樓下有個自動販賣機,可能是從那買的也說不定。裏麵的東西我們已經提取了樣本,不知道會不會檢測出毒物。”
“不是說找到了撲克牌嗎。”許暮洲問:“牌呢?”
“這呢。”男人拿出一個證物袋交給許暮洲,說道:“其實不能算作撲克牌,隻能算作撲克圖案,被傅思涵握在手裏的。”
證物袋裏裝得是半個巴掌大小的鑰匙扣,傅思涵應該用了很大的力氣,鑰匙扣上的金屬環已經變形拉長,成為了橢圓形。
那上麵是個亞克力材料的透明吊墜,隻在上麵比對著排麵挖出形狀,又填了紅色,做成了撲克牌的樣子。
“那學生見到來找傅思涵的人了嗎?”許暮洲問。
“沒有。”對方聳了聳肩,說:“小姑娘嚇壞了,說話顛三倒四,她老師正在裏頭安撫她呢。”
許暮洲來時痕檢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他聞言往客廳左邊那間我是看了看,發現臥室門半掩著,裏麵似乎還站著幾個人。
“我去看看。”許暮洲說:“這就先麻煩你們了。”
他說著走向左側那間臥室門,站在門口屈指敲了敲,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裏麵窸窸窣窣地響起細微的聲響,隨即有個女聲應道:“請進。”
許暮洲推門而進,發現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慘白著一張臉正坐在床上,身上披著寬大的毯子,被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抱在懷裏。
屋中還有幾個年歲稍大的女老師,應該都是進來安撫這個嚇壞的學生的。
“您好,市刑偵二隊的。”許暮洲拿出證件在幾人麵前晃了晃,公事公辦地問道:“有些事情想要問問這位小朋友,方便嗎?”
“這——”靠近門邊的一位女老師有些為難,說:“不是不配合,孩子確實嚇壞了,問什麼也就隻會哭……我們這邊已經通知她家長過來了,您看要不然您有事問我們,我們一定好好回答?”
“不要怕,隻是問幾個簡單的問題。”許暮洲說著走到床邊,單膝跪了下來,自動放低了姿態,抬頭看著那小姑娘,溫聲道:“小姑娘,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小姑娘的手指緊張地抓緊了毯子邊緣,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向他,沒有回答。
“警察叔叔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樓下的自動售貨機在哪?”許暮洲說。
女教師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麼個跟案情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其他幾個年長的女教師。
那小姑娘的手指微微鬆開些許,這種跟她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小事讓她打消了一點恐懼感,不自覺地跟著許暮洲的問題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