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握了握手裏的膏藥,沒有說話。

白立卻滔滔不絕起來:“

我就說呢,讓路總這麼著急。我看到你放我桌上的文件,還以為你自己回去了已經。結果路總上午滿公司地問有沒有治燙傷的,還反複強調一定要非常有效的。”

他一口氣說這麼多,頓了頓,吞了口口水又繼續說:“

夫人你也知道公司裏除了一些日常的感冒藥等藥品就沒了。後來路總親自驅車去公司外的藥店......”

“白立。”路卿宇的聲音陰沉無比從身後傳來。

白立背脊一涼,吐了吐舌,又從後視鏡瞟了一眼安安,用手做了一個拉鏈封住嘴巴的姿勢,便安靜乖巧地開車。

安安詫異的看了一眼路卿宇,沒想到這個燙傷膏是他親自去給她買的。她心頭被戳了一下,略過一絲感動,隨即又壓了下去,轉頭看回窗外。

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去看路卿宇,自然也沒看見,左邊的人耳朵泛起的微紅。

這一餐午飯自然是沒有吃好,路卿宇看著好像食欲不佳的安安,想起來她並不喜歡吃西餐。

她剛要拿起刀叉切肉,路卿宇一下站起身端過了她的盤子,又從她手裏抽過刀叉。

“你手燙了,我給你切。”

安安不敢抬頭正眼看他,瞥見他埋頭專注的樣子,襯衫袖子整齊地挽起,白皙的右手握刀,微微用力,骨節分明。

不一會,盤子又被推了回來,上麵放著切的大小適宜的牛肉,外焦裏嫩,中間一塊紅色。

肉煎的剛剛好。

路卿宇滿意地看著安安吃飯,給她加了一份甜品,又問她要不要再切細一點。

他拿出電話,發了幾條信息,輕聲問:“安安,有什麼很想吃的嗎?”

安安埋頭吃肉,頭也不抬,剛張開口要說話,又止住了,她放了一塊牛肉入口,搖了搖頭,臉上發燙。

誠然她不喜歡吃西餐,但是這家店牛肉的確好吃,生肉應該是用特殊的方法醃製過才煎烤,而路卿宇切的大小正好,一個個外焦裏紅的小方塊,正好是一口。

不過此時安安無心享受,她心裏亂成麻,卻不知道從何解起,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張溫柔的網,越陷越深,她想掙紮,卻舍不得背後傳來的暖意。

她猶豫不決,害怕哪一天這張網的溫度冷卻,而自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下午你還是去公司,梁董事的事情還要和你交接一下。”

路卿宇找不到話題,隨便扯了個理由。

不知怎的,他下午想見到她。很強烈的欲,望。

安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她紅著臉,乖巧得像一隻兔子。

臨近五月的正午已經有些熱了,正是晴天,雲層大,片大,片地連在一起鋪成一張棉,遮住了太陽,邊角飄著細細的絲絮,鑲著金邊。

直到太陽一點點斜在大樓的腰上,光芒暗淡,這些絲絮才被慢慢扯碎,一塊塊染上了晚霞的嫣紅。

城東的媒體產業園此時已經正是下班點,卻稀少有人出來。

媒體人向來不準時下班,都是拿青春換錢的工作。

對麵的報刊亭最近收獲了一名常客,這個客人每天7點準時出現,晚不過8點,不像其他媒體人的老練狡猾,棕色的瞳孔裏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他總是禮貌地詢問,拿到報紙又點頭感謝,有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還低頭道聲不好意思,從容得不像是在這片爭分奪秒搶奪爆點的產業園裏工作的人,也禮貌得過分。

老板有點好笑,這人坐地鐵坐公交的時候豈不是要說不好意思說到口幹?

這人似乎很關心南城裏的新聞,看早報也就算了,居然連不大賣的出去的晚報也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