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又道:“抬起頭來。”語氣裏是不容人拒絕的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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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夕這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坐在她麵前的人。
十年,時間很長,足以讓鮮衣怒馬的少年成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阿夕記得他以前就說過,“我以後要像我爹一樣,做從從不打敗仗的大將軍。”
是,他成功了,他從未敗過,就連那夜踏破宮門,他也未曾敗過。
那人看著阿夕,不知為何歎了口氣麵上去帶著笑,“朝陽,可還認得我?”
阿夕一愣,隨即道:“奴婢不知道將軍在說什麼。”
阿夕說話時微微仰著頭,露出她左右臉那處疤痕,阿夕長的白,那疤痕更顯駭人。
陳匪盯著她的臉頰,眼睛瑟縮了一下。
“朝陽可是在怪我?”
阿夕又是一愣。
怪?
不,要怪她也隻會怪她自己,那夜是她命青兒打開宮門,她以為迎來的是她心思念記的少年郎,卻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他陳家三千精甲。
那夜宮中死了許多人,青兒死了,嬤嬤死了,朝暉也死了,而最該死的她卻沒死。
“奴婢不知道將軍在說什麼。”
朝陽又用同樣的話回了一遍。
陳匪站起身,向她伸手。
“朝陽起來同我說話可好?”
陳匪說這話時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倒像個撒嬌的少年郎。阿夕卻是捏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手掌的痛快讓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被他蠱惑,以往他每每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時便會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而現如今,她已什麼都不剩了。
“朝陽,我想拜武狀元趙奎為師,但那人頑固得很,說是跟我爹合不來,就是不收我為徒,你去替我求求你父王可好?”
“朝陽,小太子那貼身侍衛佟春身手不錯,以後有什麼事倒是可以打發他來替我找你,你去討來給我可好?”
“朝陽,待我凱旋,你父王定然高興,說不一定還能給我封個將軍做做,到時我便讓我爹向你父王提親可好?”
就連那一夜,佟春帶給她的書信裏他都是這樣寫著的:“朝陽,我想見你了,可夜深宮門已關,幫我開宮門可好?”
……
阿夕手未動,伏下身去著陳匪嗑了個頭,再次道。
“奴婢實在不知將軍在說什麼。”
方才還和顏悅色的陳匪這會不知因何動了怒,忽然冷聲道:“陳饉倒是好本事,竟將你藏得這樣深。”
阿夕猛地抬頭,望進陳匪深邃的眼睛裏。
陳匪咧開嘴衝她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阿夕隻覺渾身上下一陣冷意。
“朝陽,你又讓我生氣了。我跟你說了這麼多話你都不理我,你提陳饉你倒是急了。”
阿夕深吸口氣,又低下頭去,“奴婢不知道將軍說什麼。”
陳匪也不理她,幽幽地開口,“若不是這次大赦,他一路換了三匹千裏馬從薊州趕了回來,而他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去見我爹,也不是來見我,而是直接去了天牢。那日我便覺得你眼熟,隻是萬萬沒想到,他竟將你藏得這樣深。也隻有他能舍得,十年竟一次都沒去看過你,若是換作了我,我定然要每天都能見著你心裏才會踏實。若非如此,又怎會害得我十年間無機可尋,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