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天邊又被染成了殘紅,隱隱中卻又泛著瑩白。
夢魅晴兒的目光有些呆滯,依稀是坐在那些小溪邊,依稀是那個地方。
視線漫無目的的遊走,最終,還是定格在那個昏迷的男子身上。
是的,他又昏迷了。
鳳音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裏,一動不動。夢魅晴兒纖長素淨的手緩緩抬起,放到那張曾經令她無限沉迷的麵上,從那濃密的劍眉,再到高挺的鼻梁,再慢慢到那張近乎完美的卻慘白的唇,一下一下的,勾勒著他天怒人怨的輪廓。
眸光變得柔和。
她還記得,就在她拖著疲憊的身子找他,幾近絕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離小溪不遠的他。
她自然是大喜過望,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差點摔倒。
天知道她在看到那張她讓她又愛又恨的臉時的驚喜,直到將他摟入懷中的那一刻,她才真正心安下來。
本以為她該是恨他入骨的,可是直到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然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她一聲聲的喚著他的名字,渴望他能睜開眼再叫他一句晴兒,然而等到的卻是寂靜,就在她萬念俱灰正準備探他呼吸時,他動了,在她的懷裏,他動了。
這大起大落的情緒險些讓她窒息,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看著他睜開眼,看著他有些無神,看著他嘶啞著嗓子,看見他的嘴唇張張合合。
她聽見他說:“你是誰?”
一瞬間,她聽到自己心髒碎落的聲音。整個人仿若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冷的透骨。
她是誰?
夢魅晴兒定定的看著自己懷裏的人,罷了淡淡挪開視線,心中是一陣接著一陣的苦澀。
他這是不想見她?所以以此來告訴她別再糾纏於他?
可是,明明....明明落涯之時他所說的話.....
他又有什麼立場,什麼資格這樣做呢?明明是他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不是嗎?
更何況,明明今日,是他尋她來的......
明明.....
當然,還沒等夢魅晴兒再說話,他便再次暈了過去。
既然已經確定了他還活著,按理說她也算盡了情分,而且他也都說了他不認識她了,她更是不該留下。
可不知怎的,看著他那般氣若遊絲的模樣,她是死活也邁不動腿。
因是懸崖陡峭,他又替她受了大半的力,此時他的一襲君袍已是毀的厲害,滲著殷紅的血跡。
呼吸微弱,胳膊和小腿上都有不大不小的傷口,一張臉更是毫無血色,看著看著,夢魅晴兒就險些深陷,連忙別開了眼。
她果然從來,都對他沒有免疫力,不論是最初的風尹,還是後來的鳳音。
咬了咬唇,夢魅晴兒最終歎了口氣。
罷了,拋去她和他的陳年舊事不談,她和他是一同出去的,若是她還活著,而他卻不知所蹤,作為鳳家這一代的天之驕子,鳳家說什麼也不會退步吧,如今夢魅世家也是內憂外患,雖然她不在乎,但是她不想毀了父親母親的家。
拿定了主意夢魅晴兒就果斷多了,她向來都是利索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一無既往的就如飛蛾撲火般的愛上他。
“撕拉。”一聲,夢魅晴兒從自己外麵的衣裙撕下一塊,又用周圍的叢草編製在一起裹好替鳳音放好,好讓他能夠平直的躺著保持血液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