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見著梁氏這幅執拗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時,卻聽見梁氏又道:“嬤嬤,我是個罪人呐,好好的一個家,就被我這樣一個罪人毀成了這幅模樣。”

她說著,眼中的眼淚漸漸氤氳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從眼眶裏麵掉出來。

她隻要一想到如今梁家一家被抄家逐出京都,心底裏就感覺一陣揪心的痛,不隻是如此,他甚至還連累了自己的親人。

還記得當時,他們府門被封,梁家完全處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一大家子就這麼被趕出門來,別說事路費銀子,他們家裏有幾個人連夜被從床上拉得起來,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好在她的相公蘇明德有良心,沒有因為蘇家族長的逼迫而放棄掉她,甚至願意跟她一同隨老父離開京城。

要不是蘇明德他們將家裏的銀兩帶了出來,恐怕她娘家沒到發配的地方,就得餓死在這路途之上了。

然而一想到這裏,梁氏眼眶裏的眼淚瞬間更加無法克製起來。

雖然蘇明德是保全了他們,可卻是因此害了他自己和他們的一雙兒子。

她的大兒子拜在梁大學士門下,是梁大人的得意門生,風光無限。

本來今年今年應考,憑她兒子的本事,甚至拿狀元郎都不是一件難事,如今卻是因為她,徹底斷了官路。

至於她的小兒子,遠本來在京城裏聞名的冠宏學院念書,文武雙全,這些年單單是上門來說親的媒人就能擠破門檻,如今卻也因為她,再也沒了燈光。

甚至她不隻是牽累了二個兒子的仕途,也將她相公的前程一並給毀掉了。

因為蘇明德不僅不願意休了她,甚至執意要跟著他們一起被貶,惹了當今皇上不悅,被聖上派去羅峰縣當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

就隻是因為她這麼一個沒用的人,她的丈夫兒子都要因此失去光明的未來,這讓她怎麼能夠坦蕩地活著?

這一路上,她不隻是一次產生過就此了斷自己的念頭,可是想到她的老父親,想到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又怯懦了。

現在她已經是整個家裏的支撐了,若是她就這麼去了,她的一整個家就真的垮了。

何況她的青青,消失了那麼多年的青青,想到沒能夠在死之前見到她的青青一麵,就是連死都無法明目。

梁氏輕輕擦掉眼中滑下的眼淚,抬頭看向頭頂的圓月。

看來如今,隻有用那個辦法了,她必定不能讓這個家就這麼毀掉,因此她隻能選擇毀掉自己,來拯救那個家了。

“嬤嬤,今晚你可以幫我麼?我已經決定,要用明茹的法子了。隻要我的夫君休了我,明日蘇家那邊定會讓他回去。”

孔嬤嬤聽到梁氏的話,頓時瞳孔一縮,一臉悲哀道:“大小姐,你可萬萬不能聽那個丫頭的話啊!姑爺願意跟大小姐一起吃苦,那是大小姐的福分,大小姐又怎麼能傷了姑爺的心呢?”

梁氏搖搖頭,堅定道:“嬤嬤,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害了我的親人,我知道這也許會傷害夫君的心,但隻要他離開我,時間久了,那份傷痛一定能夠被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