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熏呆住了,他沒認出嵩斐梵的聲音:“誒?嗯……請問您是哪位?”

嵩斐梵說:“你忘了,我是那個喜歡用鋼筆的奇怪男人。”

“哦,我記起來了!”穀熏十分驚訝,“是宋先生嗎?”

“你記得我的名字?真好。”嵩斐梵聲音透著不掩飾的愉悅,“不過你不必那麼見外,叫我‘斐梵’就可以了。”

“這個啊……”穀熏倒不習慣這樣親切地稱呼一個幾乎不認識的人。

嵩斐梵似乎猜到了穀熏的為難,又很快說:“或許叫全名也可以。”

“哦,好的,宋非凡。”穀熏感覺這樣舒服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就是為了約你見麵。”嵩斐梵坦言,“因為你一開口就答應了,使我省下不少口舌。”

穀熏一下尷尬起來,便說:“不……那是誤會……”

“也是一個很好的誤會。”嵩斐梵截口道,“或許你明天下午會有空嗎?”

穀熏搖位頭:“沒有,我要去看望一位朋友。”

“那太可惜了。”嵩斐梵又說,“那麼明天晚上呢?”

穀熏回答:“那我不確定。”

嵩斐梵便又說:“你是不確定是否有空,還是不確定是否想見我?”

穀熏頓時變得頗為為難:“說實話……”

“可千萬別說實話了。”嵩斐梵緩緩說,“實話總叫人傷心。”

穀熏聽到嵩斐梵這麼說,也是哭笑不得。

嵩斐梵又道:“說起來,上回在咖啡廳我給你的建議有效嗎?”

穀熏想起了上次對付艾薇“定時炸彈”的事情,心內不禁又添了幾分對嵩斐梵的感激:“很有效。謝謝你。”

“光說謝謝可不行。”嵩斐梵倒是挺會“得寸進尺”的,“總得請我喝杯咖啡吧!”

穀熏無奈一歎,像是拗不過一樣:“是,您說得是——不過,還得再看時間。”

看著穀熏油鹽不進的,嵩斐梵也沒有咄咄逼人,隻是溫和地說:“好吧,那我隻好苦等你的召喚了。”

穀熏雖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不想和嵩斐梵約出來見麵。

但是,曲太太的約還是要赴的。

翌日,穀熏一早起來,翻閱了“神都明輝”的資料,中午匆匆吃了外賣,便更衣出門,坐車到了幽幽咖啡廳。那個咖啡廳還是和上次來一樣,牆麵是溫暖的橘色。曲太太一身素淨地坐在明亮的橘色牆壁旁邊,十分顯眼。

穀熏走到了曲太太旁邊,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曲太太?”

曲太太忙站起來,賠笑說:“叫我阿姨吧,孩子。”

穀熏卻想:奇奇怪怪的,誰是你孩子?曲川才是你的孩子。

盡管心裏覺得怪異,穀熏還是帶笑坐下了:“特意叫我出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曲太太含淚道:“找你來,不為別的……便是為了川兒……”

“他怎麼了?”穀熏疑惑,“我許久沒和他見麵了。”

“大約就是因為這個吧!”曲太太啜泣起來,“他……他竟然想不開……自尋短見了……現在……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穀熏聞言大驚失色,忙說:“他現在還好吧?”

“嗯,到底你還是關心川兒的。”曲太太勉力一笑,“他現在情況還不是特別穩定,希望你能去看看他。這樣,他也能好受一些。”

穀熏覺得十分不安:“您的意思該不是……他的自殺和我有關吧?”

曲太太有些狼狽地搖了搖頭,大約因為搖動的力度太大,眼角的淚珠也隨之簌簌落下,模樣甚是可憐:“不……這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川兒的心理太脆弱了……或者是,他太愛你了……”

穀熏一聽到這個答案,腦袋簡直要炸裂了:這不就是和我有關的意思嗎!

曲太太伸出手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樣,眼內寫滿了渴望:“你能去看看川兒嗎?我求你了……”

穀熏此刻覺得自己像是被綁住了一樣,渾身都無法自控。慢慢地——他隻得慢慢地點了頭:“當然。”

曲太太如釋重負:“太好了。”

在這個情況下,任何人都無法幹脆拒絕吧?

穀熏感慨地歎氣。

穀熏跟著曲太太去了一處私人療養院。

療養院的風景很好,有大片的花園,綠草如茵,還種著色彩絢麗的花朵。看著就讓人有好心情。花園中央是一座白色的建築物,窗明幾淨,便是療養中心了。穀熏跟著曲太太進去,又一邊問起曲川的情況以及曲川自殺的細節。

曲太太痛心地說:“17號那天川兒回來之後便不言不發,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還破天荒的在家裏喝了很多酒……你知道川兒的個性的,他從不那樣!”

穀熏心中一動,17號……17號不就是……

穀熏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行事曆,心中更加確定了。

17號就是穀熏陪南憑崖去錦繡金窟城的那天。就是那天,曲川上了南憑崖的車,被南憑崖逼著答應以後再也不見穀熏……

想到這些,穀熏的心頓時咚咚的用力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