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蘊靈買下鋪子後不急著開張, 而是先跟著許老夫人學習管家。
壽宴之後,許是有了許蘊純和蘇氏的對比,老夫人看許蘊靈十分順眼, 待她的態度比以往好了許多, 在管家一事上也不私藏, 盡心地教學。
許蘊靈每天準時到慈安堂, 同老夫人關係變好的同時, 也學到了不少管家的經驗。
蘇氏被剝奪了管家的權力, 又讓許康輝禁足三月, 府裏的地位不同往日。府中無女主人,老夫人年事已高, 管理偌大的一個許府有些力不從心, 於是便讓許蘊靈從旁協助。
幾日下來,許蘊靈將老夫人吩咐的事處理得細致完美, 老夫人瞧在眼裏, 於是漸漸放權,讓許蘊靈全權負責府中各項收入開支,以及同其他府中的人情往來。
許蘊靈不負重托, 雖然年齡小,但為人處事十分沉穩得體,一點也不比蘇氏在位時遜色, 反而將事情辦得更為出色,將許府管理的井井有條,不出半點差錯。
許老夫人麵上不說什麼, 但心底已經認同了這位大孫女的能力,教學上更加盡心,將自己一輩子管家心得悉數傳教給了許蘊靈。
許蘊靈在許府越來越遊刃有餘, 聲望日隆,下人們遇上她,都要躬身尊敬地喊一聲“大姑娘”,就是管家,也沒有了曾經的輕視,隻餘敬畏和欽佩。
與許蘊靈的風生水起不同,許蘊純在府中可謂是悄無聲息,這些天她也不出門,一直待在荷渠苑中,除了貼身丫鬟出來拿取日常所需,旁人都不清楚二姑娘的動向。
許蘊靈過得忙碌,隻要許蘊純不作妖,她倒也不會去偷窺許蘊純在做什麼。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至深秋。
許蘊靈管理許府已經上手,過了最繁忙的階段,她如今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各項大小適宜,能得大半天的空閑,正巧可以用來籌備店鋪的開張。
隻是不等她實施計劃,大宣朝先發生了一件事。
穆文四年,文宗穆文帝禦駕親臨河山圍場,舉行一年一度的秋獮。
秋獮是大宣朝皇室的例行活動,每年十月底十月初之時,皇帝會帶領王公大臣、宗親勳貴專程來河山圍場進行狩獵,獵得而來的獵物,會作為祭祀的供品,以此證明山河無恙,社稷安穩,保佑宗室綿延,千秋萬代。
所以秋獮與其說是一次活動,倒不如說是一種象征,象征在位皇帝乃天命之人,真龍天子。
這是皇室的慣例,但到了穆文帝這裏,今年卻是頭一回來河山圍場。
先皇去世的突然,穆文帝倉促登基,他登基時年紀堪堪十歲,又趕上國內財政空虛,外麵強敵環伺,西夷虎視眈眈。小皇帝能力尚不能肩負起國家的重任,隻能靠攝政王和錢首輔在主持朝政,自然無法去成河山圍場。
之後錢首輔逝世,攝政王退居二線,穆文帝開始親政。隻是他親政沒多久,在位無所建樹不說,偏偏又遇上天災。
穆文帝即便認定自己是真龍天子,可天災一降,難保不會心慌,尤其前頭還有一個戰功赫赫、手握軍權的親皇叔。兩人同出一脈,可以說,自親政後穆文帝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天災一出,他更是夜不能寐,於是便想借秋獮一事,來彰顯他至高無上的身份。
也因此,今年的秋獮十分隆重,不止皇帝大臣宗親一行,還有後宮太後、太妃,甚至大臣還能帶上家中未出嫁的姑娘隨行。
許蘊靈被許康輝通知要跟著一起去河山圍場時,整個人懵了一懵。
小說裏,穆文帝確實舉辦過一場圍獵,但出行的人員當中,卻沒有大臣子女。
許蘊靈奇怪,再次確認了一遍:“爹爹,女兒也需要一起去嗎?”
許康輝點頭,脫下外服交給副將,漫不盡心道:“嗯,還有蘊純,你們姐妹跟著一起去。”
“二妹妹也去?”許蘊靈這下真好奇了。
“太後懿旨,大臣能帶家中姑娘一起。”
許康輝麵對她,看著眼前出落得越發美麗大方的女兒,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突然又道,“聖上親政四年,現如今十五了。”
許蘊靈一愣,她眨了眨眼,瞬間意會。
皇帝十五卻尚未納妃,太後又應允隨行人員能帶未出嫁的女子……看來這一次的秋獮,是別有用心了。
鳳命不可違,太後懿旨,許康輝也不得不從。
許康輝看她的反應,知她明白過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去收拾衣物吧,這一次要去十五天,河山圍場夜寒露重,多帶些厚實的衣物。後日我們便出發。”
後日一早,許蘊靈早早起來,和許蘊純一起,跟著聖駕一道出發。
出行的時候,許蘊靈本以為自己會和許蘊純坐在同一輛馬車,出乎意料的是,許蘊純並沒有和她一起,而是去了別的車裏。
許蘊靈落得輕鬆,愜意地在吃起了馬車裏備好的甜品和糕點。
而這一路,走了有足足三天。
第三日的黃昏,夕陽餘暉灑在山林間,稀稀落落的光影透過樹枝的縫隙,在地麵上投射出一個個光圈,車輪滾過泥地上枯黃的葉子,壓出一道道深深的印記,一直延伸入河山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