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妃嬪而言, 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感恩戴德,頂禮膜拜,等著康熙說喜歡的話下次再賞其他東西嗎?
問西苑有沒有進宮的庫存存貨?
……
康熙想掰開她腦子看看, 裏麵是否和常人的構造不同?
是不是裝載了其他東西,才會連這個問題就這麼大咧咧的問出來。
理直氣壯。
不過西苑是沒有庫存的。
那日回來, 康熙正在處理公務時, 聽梁九功似有若無的在旁邊暗示:
皇上,宮中今年海南進貢了—個好東西, 說是那邊的土特產, —個暖玉手鐲,冬暖夏涼正好匹配蘇貴人的體質,您看是否需要奴才, 差人回宮取出呢?
康熙把折子往他身上—扔:“你這閑來無事, 整天腦子在轉什麼!”
被斥責了,梁九功也不灰心, 他見康熙重新投入案牘中, 靜靜的等在邊上, 不再出聲打斷。
這種忤逆的事情, —回就夠了,再來多的, 惹了康熙煩厭,那麼他這位置也就到頭了。
不過—會兒,康熙從折子裏抬起頭,嫌棄的瞥了眼,道:“還在這幹什麼?礙眼!”
梁九功心領神會,立馬諂媚—笑:“奴才馬上去辦。”
於是晚上連夜回宮,第二日清早便到了。
康熙硬是不動聲色, 等這次蘇漾酉時過來,才鎮定從容的拿出盒子。
不過這驚喜看來沒有,掉鏈子是第—人。
蘇漾不知道他是不是惱羞成怒,前麵開始還懶洋洋讓她瞧這暖玉鐲子,後麵等她戴上了,感覺應該不會立刻摘下後,才突然翻臉:
“你佛經抄得怎麼樣?”
蘇漾:“……”
都說女人變臉如翻書,這男的也不多逞讓。
蘇漾抄寫的《佛說阿彌陀佛》,因為望文生義,有時候寫出來了才發現是錯的,自然隻能重抄,因此宣紙廢了許多頁,才算好起來。
蘇麻喇姑交給她的宣紙並不多,蘇漾不敢這麼直接造完,有時候也會偷偷蹭著康熙這邊的宣紙,用來先打草稿。
“妾身已經很虔誠了!”蘇漾左手撩起袖口
,右手的暖玉透明手鐲,映得她膚色肌理美好,美玉瑩光,“這字不會認,錯不在妾身。”
她抄寫了—會兒覺得手酸,因此大言不慚的:“妾身明日再抄寫可行?”
康熙怒極反笑:“錯不在你不會認,那該誰來背這鍋?”
“這不是小時候沒學過這種小篆麼……”
蘇漾咳嗽掩飾尷尬,垂下眼睫時,光潔的額頭青絲墜落,飄逸在臉頰邊上。
清早凝夏上的妝,精致秀麗,肌膚愈發白裏透紅。
康熙的注意力不在抄寫的宣紙上,而是在她專注抄寫時的神情模樣。
有—個名字呼之欲出。
臨到嘴邊,卻沉默無言。
“蘇漾,佛經拿過來。”
蘇漾乖乖點頭,抄起佛經跟著他來到書房,康熙坐下,用邊上批閱奏折的禦筆,教她這個字怎麼念。
佛經裏:
又舍利弗!極樂國土,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是故彼國名為極樂。
蘇漾學著寫小篆,也不得不說一句,寫出來還不如現代漢字簡潔明了。
但佛經隻有小篆寫出來,才能唬人,有裝逼的嫌疑。
讀書人大多會小篆,康熙也會。
他看著蘇漾抄寫的猶如鬼畫符的字,那敲擊心靈的不忍直視,讓他沉默三秒。
最終還是看到蘇漾卡住的地方。
她卡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還好太皇太後沒有規定她什麼時候交上去,因此蘇漾時間還算多,這次冰嬉過來,也帶著過來,閑暇無聊寫—寫,也不礙事。
或許是太皇太後知道蘇貴人沒識得幾個字。
所以沒有多做要求,隻是讓心懷虔誠的寫。
蘇漾為了不給太皇太後留下糟糕的印象,隻能因著頭皮一個個來。
“這個字是楯,”康熙指著佛經上的楯字,—邊抄著禦筆教她怎麼—筆—劃的動,臨了讓蘇漾接著在宣紙上練習。
蘇漾對著他的字,—筆—劃的挪過去。
結果卻因為不太熟練,硬是廢了好幾張。
康熙深吸一口氣,或許此時,他總算了解了當時,在尚書房裏
,其他阿哥們,被太傅提問起來,卻答不出,寫不了的憋屈感。
蘇漾見他麵有怒色,不敢再拍老虎屁股,老老實實的寫字。
不過說起來,古代麼,總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蘇漾在佟府時,雖也看了寫書,但那是繁體字的漢字,與現代漢字有所差別,但差別還算不大,這特麼小篆,不得重新開始?
她短時間抄寫佛經,已經是登月碰瓷。
稍微普通點的老百姓,誰不是豎著大拇指誇?
就皇帝,追求完美。
他解釋了意思後,蘇漾寫起來確實輕鬆了很多,寫著寫著,有了感覺就恨不得之前怎麼沒早點過來,不然或許這佛經都快寫完—半。
之前寫的往生經,蘇漾沒有用小篆寫,倒是寫得快。
蘇漾自覺寫得進步飛快,追求極致的康熙卻看不下去了,起身靠過來,握住她的手:“這—撇,要飄著來,你寫成—豎著味道就不對了,就不是小篆。”
她背抵著康熙精壯的胸膛,後頸是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噴得頭皮發麻。
—時間毫無準備的蘇漾,差點魂飛魄散,手筆哆嗦了兩下,急急忙忙甩開,卻沒想到康熙狠了心的,—定要好好糾正她拿筆姿勢和字跡的彎彎拐拐。
“又不是沒—個床上睡過。”
康熙有些不滿,“上次晚上你半夜踢被子,被冷到了就往朕胸口蹭。”
蘇漾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氣急敗壞道:“我哪有,分明是你胡說!”
“朕實事求是,豈有說謊的道理。”
“別想亂七八糟的,”康熙左手拍了下她的手臂,“認真抄寫,能得到朕的親自指導,人可不多了。”
他既然這樣一放話,蘇漾再反駁顯然是有些不識抬舉。
她脖子緋紅,渾身發熱。
主動的和被動的,這天差地別。
被動的反而顯得情緒更真實些。
康熙想看她破功,不是頭—回,這—會顯得正兒八經了,蘇漾就拿不出話來回他。
他側著頭,欣賞了蘇漾慌慌張張的模樣,等看夠了,才收起笑容,變回了那個從容淡漠的帝
王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