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從鼻音裏逸出一聲:“嗯?”
她摘下鎖骨上的梅花, 垂著眼眸,盯著發呆,一片片的,葉子數過去數過來。
她來來回回的數, 心不在焉的聽他說話。
醉酒的人, 很難記得清醉酒後的事情。
康熙此番話,同額娘沒說過, 同教導他養護他的太皇太後也沒說起過。
唯一漏了點風聲的, 隻有多年前從西華門郊外回來的那一夜。
乾清宮裏的龍床上, 躺了個不著寸縷的宮女。
而他惱怒的大半夜,跑去慈寧宮質問時, 不小心漏了口風。
太皇太後那時狀若隨意的問:“你有心上人?”
少年玄燁說沒有。
隻是當時無意的想起了姐姐, 導致太皇太後對他產生了疑惑後,在一些日子裏, 去複盤他出宮之後到回宮之後這段日子,見了什麼人, 說了什麼話。
說的話,見的人。
他年幼時, 是沒遇到多少人的。
既然給孫兒灌輸了這種想法, 太皇太後自然得找出那個人, 可惜的是她沒找到。
順治十二年, 到康熙元年, 根本不存在這麼一個人。
也沒人瞧見過她的模樣,就如這世界上的一縷縷空氣, 沒有誰會特意去記住,做標記。
隻有頑固的少年玄燁,一想便想了許多年, 倔強不肯放棄。
因此一事,後來許多東西,比如找人把她畫下來,康熙都沒能去找人,也不提起曾經有這麼一個,宛如鮮花一般,洋溢著生活與蓬勃熱情的人,出現在他生命裏。
此時麵對著醉酒的蘇漾,他終於能稍微輕鬆些,將過往的許多事,挑選著有趣的地方說。
“她教我編螞蚱,教我編會竹蜻蜓,還有許多新鮮玩意,我接觸也甚少見過的東西。”
“不過她有些笨,像你一樣。”
康熙說的時候,笑意漸漸浮現嘴角,眼底也泛著柔軟的微光。
“她看不懂我看的書,我看的,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
會學,不會見過的,她不會,看不懂也正常,這點地方倒是像你,寫個小篆都寫得不忍直視。”
似乎感覺到康熙罵了自己,蘇漾醉醺醺的瞪過去,手上一用力,一朵豔色梅花瓣兒被她扯掉了,落在了膝蓋上。
“不過我那時候還小。”青年康熙輕歎道,“以為像先皇那般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後,就能,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能,也許是我還沒長大,不夠強。”
“江山都是朕的,怎麼就留不住呢。”
“留不住說明你沒本事!”
蘇漾唇間發出一聲冷哼,見他臉色微微僵硬,燦爛地笑起來,仿佛報了剛剛被罵的大仇,一時暢快無比,捋著老虎毛須也不怕事。
酒壯慫人膽。
蘇漾瞬間高強度的輸出觀點:
“有本事怎麼留不住人呢!”她逮著這句話嗆,“定是你不聽話,不懂事,沒有安全感!”
康熙黑了臉。
好好一番訴談,輕易的被蘇漾大逆不道的話給扭轉了畫風。
蘇漾循著舊經驗,以為他說的是曾經的某個喜歡妃子,沒能留住。
不然為何如此念念不忘!
“你要喜歡她,就要把握住,要對她好才行!誰像你娶這麼多小老婆,哪個看了不難過傷心。”
蘇漾還想嗶嗶兩句,被俯身而上的康熙捂住了嘴。
前麵還說得有道理,後麵的這幾句,越說越不像話了。
要是被皇瑪嬤聽到……
康熙心神微微一沉,看來以後不能讓蘇漾喝醉了。
今夜蘇漾喝的,可不是普通,和其他嬪妃,大臣夫人福晉們的果子酒。
而是康熙特意給她準備的,一種酒。
沒想到這勁這麼大。
蘇漾“嗚嗚”兩聲掙紮了下,耳側傳來康熙的輕嗬:“閉嘴!”
她瞬間乖巧,不鬧騰了。
康熙手掌還捂著她溫熱的唇,神色不定,略有閃爍,收回手後,摩挲了一會兒。
“皇瑪嬤讓蘇麻咕咕送你的書,收到了沒?”
蘇漾也給不了他回答。
康熙自言自語道,“你是該好好看看書。”
“你腰傷好了些沒有?上次……上次隻是略感驚訝,沒想到女人後腰燒傷了竟會有痣出現,微有失態,今日可有擦?”康熙輕咳一聲,從容道,“沒擦朕來。”
他頓了頓,“屈尊降貴的,給你擦傷。”
蘇漾無辜的瞅著他。
康熙從她身上搜出小黑瓶,將她外裳脫了一層層的,才撩起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