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六章 應邀(1 / 3)

張異不過隨口搭話,然而說著無心,聽者有意,呂賢章臉色立變,勉強笑道“人生大事,樞密還是不要拿來打趣在下。”

他如此態度,張異反而認真起來,回看一眼,又去看裴雍,道“你二人都是年少得誌,青年俊傑,如今倒俱未成婚,也不曉得是個什麼道理?”

說著,又自哂笑一回,道“是我健忘了,從前國事不順,叫賢章也受了帶累——無妨,你若不嫌棄,我家中糟糠在京城有些年歲,認得幾戶人家……”

呂賢章連忙搖頭道“勞樞密掛心,眼下公務繁忙,也無空暇去管這樣事,稍待幾年,再來說看不遲。”

張異卻是搖頭道“男子成家立業,都說先成家,才好立業,你不急,難道先父母不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且不說他如此一通四平八穩大道理,呂賢章隻不肯應,倒叫後者把此事放在心上起來。

張異方才話語,其實並非全然誇大捧場,按時人眼光,麵前這兩位已是人中龍鳳,世上少有,隻那裴雍將來下場未必是好,呂賢章卻是個極難得的俊才,未到而立之年便入兩府,其中自然有時勢造就,本人能力也可見一斑,難得性格平正,少露鋒芒,端的沉穩得很。

自己家中沒有適齡女兒,不過著妻子翻找一下,夾帶裏未必沒有合適人選,到時候兩相作親……

不過呂賢章事情並不是他今日目的,他且先按下,轉頭又看裴雍,道“聽聞節度家中也無一個打點的,建功立業,功成名就,節度已是樣樣得成,不曉得京兆府中有無合適人家?”

裴雍微微皺眉,隻道“在下私事,倒是不勞樞密掛心。”

張異不以為忤模樣,把掌中杯放下,做一副推心置腹口吻道“我與節度相交雖淺,卻願意來提一句——隻不要嫌我多管閑事——節度立下這樣大功,想也早有所料必定將要入兩府,京都居,大不易,衣食住行,外事往來,若全指望管事打點,實在為難,倒不如早把自家事情定下,將來多少有個人掌管中饋,不至於多生牽掛……”

裴雍並不做聲,取了麵前竹箸,搛了口菜吃,也不去喝酒。

他不搭話,一旁呂賢章倒是捏緊了手中酒杯,眼睜睜盯看。

張異問話時候,便不指望得到確切回答。

兩人先前並無相交,又因樞密院同京兆府矛盾,姓裴的不做信任,不願交心才是正常,如若輕易示好表態,他還要在心中打個突,隻怕對方使什麼花招。

裴雍不說話,被連著下了兩回麵子的張異雖不至於到唾麵自幹地步,礙於麵子,也不再搭話,兩人各做沉默,而本該出來圓場的呂賢章,又深怕自己一旦開口,會再被問及婚事,也隻好閉嘴。

席上氛圍頓時尷尬起來。

正好此時京都府衙一名小官匆匆進來,隻說衙門中有要事,倒叫呂賢章得了機會稱罪告辭。

呂賢章一走,張異猶豫幾息,到底曉得自家才是最著急那一個,壓著心中不悅道“朝中上下皆知,我張坡達慣來心直口快,今日若是說話時候有什麼得罪的,實在也是關心則亂,節度莫要計較才是。”

他頓一頓,又道“我也不瞞節度,節度也同我透個底——朝廷有心要你入樞密院,卻不曉得你是什麼想法?”

“同旁人不同,我也是武功出身,在西北、西南幾任幾轉,豈會不曉得節度立功辛苦?你在京兆府何等艱難才有今日基業,才有朝廷今日安穩,說調就調,又要解釋兵權,心中若無不平才是怪事!”

“莫說節度自家,便是自家肚裏能撐船,難道手下沒有憤懣的?不顧自己,也要看下頭樣子,不然怎生對得起兄弟?”

“隻兩府人人自有考量,也有顧忌,天子縱然有心,還得要看顧大局,我一張老臉也不怕來做討人嫌問話這一個——若要節度留在京中入樞密院,下頭可有不滿的?”

他接連數問,全為遊說之辭,倒是頗為設身處地口吻。

裴雍停箸道“都是天子之師,我也不過天子之臣,無所謂什麼平不平的。”

他語氣甚是平緩,仿佛並無什麼情緒波動,頓了頓,又道“我無甚親眷在,不過孤身一人,南北調任倒不為難,多謝樞密為我思慮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