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是被冷水潑醒的,他打著冷顫從地上坐起身來,身上的鎖鏈叮當作響。
院長正高高在上的背著手用一種冰冷的眼神俯視他。
“還不快醒來嗎,廢物!”
從牆壁上延伸出來的鐵鏈死死地鎖在中島敦細小的脖頸上,他看著眼前的男人不自覺的地瑟縮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囚禁在這裏嗎?”
敦的牙齒都在打顫,他紫金色的瞳孔裏印著院長冷漠的表情。
“對、對不起對不起……”
盡管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敦還是不停的道歉,低頭道歉就是他在這裏學會的第一生存法則。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反省嗎?看來釘子釘穿腳掌的懲罰還沒被你放在眼裏啊。”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敦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恐懼的情緒猶如藤蔓緊緊束縛著他。
“滿嘴謊言,甚至還染上了偷盜的惡習,你這個垃圾。”
院長走過來,伸手抓住敦的銀色短發強迫他抬起頭來。
“像你這樣被父母拋棄的廢物根本沒有容身之處,想要在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須學會痛苦。”
眼淚緩緩從敦的眼眶中流了出來,院長眉頭緊鎖狠狠地把他甩開。
“像你這樣的東西,根本沒有流眼淚的資格,哭泣,那是被父母寵愛的孩子才有的權利,你不過是個無藥可救的垃圾。”
刺骨的傷痛無孔不入,敦蜷縮著身體哀泣著聽著院長那如利劍般鋒利的言語。
無法反駁、無法辯解、像這樣的對話早已聽過無數次,可敦每一次都覺得無比痛苦,悲傷如同汪洋將他淹沒,他在海浪波濤中竭盡全力掙紮著,冰冷與窒息像是隨時能把他的身體刺穿。
不要再說了、停下來吧、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
無數次他在心底祈求著對方,希望院長能夠停下那折磨人的話語,哪怕隻有一次也好,對他笑一笑,溫柔的摸摸頭。
但是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因為院長也說了,他是一個被人拋棄的無藥可救的垃圾,連能夠被這家孤兒院收留都是院長大發慈悲的原因。
垃圾就要有垃圾的自覺,不要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院長的喜歡也好,垃圾桶裏的糖果也好,那些東西不是他能觸碰的。
在他驚懼的眼神中,院長掏出了一隻注射器,盡管敦拚盡全力躲閃著,可他依舊拗不過大人的力量,那隻注射器裏的東西,被順利的打入了他的身體。
“哼,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吧,不要期待有人能夠救你,被我教育懲罰,這就是你的命運!”
院長推開欄杆門落鎖離開了,地下室又安靜了起來。
敦側躺在冰涼的地上,恐懼和痛苦讓他反胃至極,溫熱的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流入發間,敦睜著大大的眼睛,無神地望著結滿蛛網的屋頂。
究竟能夠在這地獄般的日子裏活多久了?自己今天會死去嗎?又或者明天會被打死嗎?為什麼他總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呢?
明明隻是從垃圾桶裏撿到了糖果而已,為什麼要受到這種接二連三的傷害呢?
——要怪就怪你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垃圾吧。
敦慢慢蜷縮著抱住了膝蓋,他把頭埋進臂彎中,無聲地忪哭著,他像是想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
然後突然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
“為什麼要哭呢?”
那是一個很清冷稚嫩的聲音,敦被嚇了一跳,他猛地抬頭朝身後的牆壁貼去,脖子上的鐵鏈碰撞發出不低的聲響。
那是一個長著紅色眼睛,臉上布滿紅色珠線圖案的男孩,他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地下室裏,敦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