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到底還是趨炎附勢罷了。”蘇修遠去幫著拿了掃帚,聽到蘇文清和姚氏在討論此事,便有些憤憤不平:“我這些時日在府城,剛去之時入住客棧,同住的有許多考生,見我們是鄉野出身,衣著平常,便大都一臉傲然,不加理會。”
“待放榜之日,得知我們中舉,便阿諛奉承,笑臉相迎,這等趨炎附勢,當真是丟了讀書人的臉麵,讀的聖賢書,當真是讀到狗肚子裏頭去了!”
蘇修遠似乎十分憤慨,說著幾句話之時,都紅了眼睛,末了更是喝道:“若是他日會試高重,做了官,也定要肅清這種不正之風。”
蘇文清聞言,緊抿了雙唇,示意姚氏去忙之後,思忖了片刻之後,才帶著蘇修遠到了書房去,道:“我未曾見過你在府城之時遭遇的何等的冷眼相待,大約是不能實際體會到你的感受,隻是有些事情你得記住才行。”
“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人,大多人都厭惡,你不喜也是人之常情,但古言有雲,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這句孟子曾對宋勾踐所說的話,大致意思是說若是做不上官,便修養自身,若是有招一日能能能力,便讓天下人都得到好處,這話更是適用於你此時的狀況。”
“眼下你並非有能力左右旁人的個性,更是無力扭轉這不正之風,便隻需保證自己的正直,往後若是到了可以兼善天下的那日,再來說這樣的事情,到是也不遲,若是沒有能力,卻偏偏要去管這樣的事情,後果往往並不能達成所願,更是讓自己遭致禍端。”
蘇文清緩聲說道。
到是蘇修遠對此並不以為然,反而反駁道:“天底下這麼多阿諛奉承之人,即便我還不曾有此能力,可若是再不努力,豈不是間接助長了這樣的不正之風?就像是夜晚的月亮,照亮整個漆黑的天空,即便是拚了前程與性命,也得警醒了世人才是。”
蘇文清聽到蘇修遠如此說,並不曾惱怒著急,反而是嗬嗬笑了一笑,拍了拍蘇修遠的肩膀,道:“你方才便說這月亮,那你應該知道這天便是有晴天與陰天一說,若是晴日還好,月光皎潔,星光璀璨,一呼百應,可若是陰天呢,厚厚的雲擋住了月亮,即便你再掙紮,又有何用?到是不如在這樣的黑夜之中,慢慢等著自己成了那日頭,待東方升起之時,陽光普照,世界便再無黑暗了。”
蘇修遠聽了蘇文清的這些話,並無立刻點頭,也並未反駁,隻是若有所思的低頭思忖。
“你年歲還小,估摸著還是不甚明白這些話,等往後便曉得了。”
蘇文清略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再者,即便往後遇到你所厭惡的這種人,也不必這般的激憤,更不必將不喜掛在臉上,甚至,也不必這般的厭惡。”
“生而為人,原本便是有了這種的缺點與不足,五指伸開尚有長短不一,更何況是世俗凡人,生在不同的地方,吃不一樣的五穀雜娘,自然也會良莠不齊,但他僅僅是有些趨炎附勢,旁的並無過錯,甚至還頗有才能,這些人可以不深交,但也不妨學習一下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