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修遠隻要想到這裏,便覺得氣血上湧。
原本肋骨就斷了幾根,胸口是又悶又疼的,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重重的咳了一聲。
吐出的一口鮮血,觸目驚心,讓蘇修遠心裏頭更是涼了半截。
即便他現在憤憤不平,即便他蒙受冤屈,現在這個樣子,他苟延殘喘,隻怕也是活不過太久了。
可憐他,原本早些進京都趕考,為的是光耀門楣,抱得美人歸,更是讓家中的先生師娘從此揚眉吐氣……
結果現在落到這樣的田地,再也無法衣錦還鄉。
蘇修遠越想,越覺得這口氣憋在胸口,悶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而這些,都要怪那無良的昏君,要怪那視人命如螻蟻一般的王權,還有那個搶奪他了一切的盧少業。
即便我死了做鬼,也要化作那厲鬼,不放過你姓盧的分毫!
月亮高照,從那最高處,漸漸的西移,直到清晨時分,日頭從東邊升起,光亮籠罩大地,那還不曾落下的月亮,隱在了那半空中,再也看不見。
獄卒們是照例在清晨時分查看獄中各人的狀況,分發早上的早飯——硬邦邦的窩頭,以及聞起來味道怪怪的,帶了菜葉子的稀粥。
在獄中被關押久了,成日的吃不飽,看到有吃的送過來,都是忙不迭的跑過來,拿起窩頭便開始啃。
而到了蘇修遠這裏,放下吃的,他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開飯了,起來吃飯。”那獄卒有些不耐煩的扯著嗓子喝道:“若是遲了,待會兒沒得吃餓肚子可別賴我們。”
說完之後見蘇修遠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更是拿手中那大木勺子“哐哐”的敲了一下鐵欄杆。
可裏頭,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莫不是昨兒個用刑,這會子動彈不得了?”那獄卒自言自語道。
另外一個分發窩頭的獄卒走了過來,隻道:“進去瞧瞧,別尋了短見。”
“嗯。”那獄卒放下手中的粥桶,將腰間的鑰匙取了下來,尋出來這間牢房的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走到蘇修遠身邊,看他側躺在地上,顯然是在睡覺的模樣,便伸腳踢了踢:“別裝死……”
話音剛落,那側躺著的蘇修遠,因為被大力踢的緣故,身體一下子翻轉,平躺在了地上。
沉甸甸的,像是一個沙袋倒在了地上一樣。
嘴角、下巴乃至胸前的衣裳上頭,盡是已經幹掉的血跡,一雙眼睛更是睜著,但早已沒有了光彩……
看這幅光景,獄卒頓時暗叫不好,隻趕緊蹲下身來,在蘇修遠的鼻翼下試了一試,但一伸手,便觸碰到一片的冰涼。
死人才有的冰涼。
“真他奶奶的晦氣。”那獄卒站起身來,頗為不滿的在蘇修遠的身上又踹了一腳。
那個分發窩頭的獄卒卻是嗬嗬一笑:“這有什麼晦氣的,做的就是這個活,瞧見死人還不是常有的事兒?待會兒跟頭兒說一聲,隻說這家夥熬不得刑,半夜沒挨過去,索性就算招了供他也活不了,早死早托生。”
“嗯。”獄卒點頭,出去將那鐵門再次鎖上:“是這麼回事,到時候仵作驗了屍,拖去亂葬崗扔了就是,不過說起來,這書生瞧著文弱,嘴卻是硬的很,愣是撬不出來一句話,也不知道這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還大罵咱們皇上是昏君,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