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心難測(1 / 1)

是夜

榮府內堂

“主子,為是什麼不稟報皇上徹查,刺殺未來皇後那是死罪,那分明是攝政王府暗衛的圖騰......”喬月立在榮洛身後剝著橘子嘟嘟噥噥地表示不滿。

“既有燕雲閣令牌,又有攝政王圖騰,你又如何確定一定是攝政王做的呢?”榮洛把剝好的橘子遞給祖母,反問。

“那也該叫來好好問問......”

“陛下剛剛登基,又逢封後大典在即八方來賀,京城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有個交代算不錯了,攝政王是陛下親皇叔,手握大權,這樣的紕漏和誣蔑的罪責,咱們擔不起,”祖母搖搖頭,“洛兒,你做的很對。”

“謝祖母誇獎。”

“這橘子是江南的上貢,皮薄而光滑,味道甘酸,實為上品,陛下有心了,”母親遞給喬月一個橘子,“多吃些,你倆都瘦了,這兩年戰事吃緊,你們受苦了。”

“謝少夫人。”

“母親放心,北疆雖苦,因著祖父的原故,我跟喬月都還不錯,祖父和哥哥也都挺好,叫我捎來話,說讓您跟祖母不要太擔心。”

“話說,既是北疆戰事吃緊,又何必在這節骨眼上舉行什麼勞什子的封後大典。”榮洛微微蹙眉。

“洛兒,你也老大不小了......”

“反正早晚都要嫁,何必急於一時。”

“洛兒!”母親有些生氣了,嗬斥道,“在北疆待了幾年,越發不懂規矩了,你這年紀的官宦家女兒孩子都有了你還待字閨中,說出去不叫世人恥笑皇家......”

“兒啊,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再說這不回來了,別太生氣了。”

“娘,您就知道護著她。”

榮洛低著頭默不作聲,良久,抬起頭問了祖母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就應該這樣?”

祖母慈和地看著榮洛,不置可否。

原來年幼無知,真的什麼都單純童稚。

從最開始,自己會嫁的就是皇位,而從不是那個笑起來蒼白溫和的少年。

十月的月光涼的能殺人,淒冷的銀色鋪灑在整個將軍府。榮洛放下橘子,看著窗外。

“明天會有宮裏的教習嬤嬤來教你禮儀,今晚好好休息吧。”

“是,母親。”榮洛頭也不回地答道。

夜已經很深了,一個乞丐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叩響了攝政王府的大門。

他進門後,一改在外麵的孱弱佝僂,直起腰飛速行走在陰影中曲曲折折的小路上。

攝政王府內種植著各色草木,即使初秋也因為較暖的天氣而鬱鬱蔥蔥,在微涼的晚風中瑟瑟作響,擋住了月光,投下亂舞的鬼影。

“堂堂榮家嫡係,行事竟然如此畏首畏尾,王爺何必在意這麼一個懦弱的女人!”

攝政王府書房,那個“乞丐”低頭跪在中間,右側坐著的中年男人是吏部尚書寧君節,大腹便便,剛剛的話也出自他之口;左側是齊王殷北立,生著一張皺而狡猾的臉,眼皮因為年老而下垂,半闔著,微微抬眼,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齊王殿下怎麼看?”正中央攝政王奚文不置可否,他低頭翻閱奏章,看起來很隨意地問了殷北立一句。

這位攝政王是當今聖上親皇叔,卻是很年輕,莫約二十八九,單眼皮,眼型狹長,身材勁瘦,飄逸的月白色衣袍平添幾分風流。

“依臣拙見,這正顯得那女子心機深沉,”殷北立聲音蒼老而嘶啞聽著有枯木斷裂之感,“咱們未來的皇後娘娘,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他加重了“皇後娘娘”四字的語氣,瞟了寧君節一眼。

那寧君節是個沒得多說的阿諛奉承之輩,倒是夫人賢惠,給他生了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個個高嫁與朝廷重臣。說到他那幾個女兒,殷北立不由得眯了眯眼。

尤其是那還未出閣的嫡幺女寧泠,小小年紀文采斐然,琴棋皆通,儼然已有大家風範。性子又清冷孤傲,麵若白蓮,真真出於淤泥而不染。

“那還是多虧了王爺英明,不然臣等愚鈍,竟識不出那妖女的心思詭秘。”寧君節又忙不迭奉承奚文,一臉諂媚。

“尚書大人還需慎言,畢竟是準中宮之主,這話讓旁人聽了,不免為大人招來禍端,”奚文輕笑,揮揮衣袖,“夜深了,恕某失敬,不能遠送。”

“王爺留步。”

奚文看著二人遠去,身影消失在疏疏密密的林木之間的小路裏,斂了笑容,抬頭望向被黑雲漸漸遮住的月亮。

“不知今晚這樣的月亮還能亮多久。”他喃喃,眉眼昏暗寧靜之間,隱藏著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