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花凋
今年的嚴寒來的格外出其不意，施粥後沒幾天就已經冷到榮洛要穿件襖衣了。
“今年冷得格外突然啊，”姝貴妃掀開簾子走進來福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臣妾見過姝貴妃娘娘。”在一邊抱著暖爐跟榮洛聊天的蘩昭容見狀趕忙起身行禮。
“快起來吧，月旖和月旎近來如何，也不見你抱她們來棲鳳宮叫本宮見見。”
“妹妹也快起吧，”姝貴妃無奈地搖頭，“月旖和月旎懼寒，怎麼都不肯出來，好在宮裏有地龍，要不然得縮在被子裏不肯起身了。”
“娘娘聽說沒有，芊妃病得越發重了，這幾日根本無法站起，隻能懨懨地躺著。”
“本宮有所耳聞，她也沒怎麼稟報，但是宮中都傳著芊妃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榮洛抿了口茶。
“真是晦氣，”姝貴妃翻了個白眼，甩甩帕子，“怕是報應吧，她自己個兒不行了也就罷了，眼看年關將至，還染了滿宮的不詳。”
“不詳也好，體弱也罷，看來引蛇草一事不必查下去了，人要沒了，一切事情都讓它隨風而去吧。”
“也是。”姝貴妃點點頭。
她雖驕橫，但到底也不是冷心的人。
“今年的宮宴不宜大辦，就像往年一樣吧，各宮的賞賜注意別落了就成。”榮洛放下茶盞道。
“姝貴妃姐姐一直稱病無法侍寢，陛下連著許久都是宿在皇後娘娘宮裏，若是這年關皇後娘娘能有喜，怕是會給年關添不少喜氣呢！”蘩昭容掩唇淺笑道，倒是榮洛羞紅了臉。
沒多時，外麵竟飄起雪花，小雪慢慢變大，飄飄揚揚變成鵝毛大雪，宮中內外上下皆是大喜，都道瑞雪兆豐年，來年定會不再幹旱，五穀豐登。
芊妃在病榻上劇烈咳嗽，咳出一攤黑血。
她是多麼的不甘心，主子交代的沒辦好，這幅身子又是這樣。她纖纖玉手攥成拳，瘋了一般捶打著自己的腿。
“到底，到底是為什麼！”她怨恨極了，但又不敢大叫，隻能憋著怒火低聲呢喃。
她在季國時身體一向很好，從不曾有什麼胎裏帶來的惡疾。
“若是、若是不能完成主子的任務，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她失了神，想起自己的家人，又強撐起了精神。
她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國家，家人親信都不在，身邊唯有一個婢女是主子季國國君指給她的，她如同一片飄萍，一根細細的絲線連接著她和她的故鄉，而痛苦開始的源頭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
沒人知道她在接到和親聖旨時有多麼想毀掉這張臉，但她舍不得，死在戰場上的戀人說過，她的美貌是天神給她的恩賜，她的微笑是她給他的禮物。
他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著，不要恨，戰爭裏，誰都沒有錯。
她怎麼能夠辜負戀人，她怎麼能！
但她真的真的就要堅持不下去了，不知名的疾病奪去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未來的時光，她永遠都不能再和戀人策馬奔跑在季國廣闊的草原。
她睜著眼睛，琉璃般的眸子再也沒有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