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睜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緊緊的盯著垂首的南宮離。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是絆到了一個黑衣人屍體的手臂,景宇昭下意識的將阿九拉的更近了些,低聲說道:“小心。”
阿九的眼睛裏湧動著溫熱和酸澀,別過頭去,悶悶的應了一聲,心裏似是通通翻了過來,所有的情緒融在一起,心頭滋味百味雜陳。
傷了景宇昭的是南宮離的貼身暗器――六角芒勾,沒人見過南宮離的這個暗器,而見過的人除了她,都已經死了。
這麼些年,她跟在南宮離身邊,陪同南宮離出生入死,自以為是南宮離最為信任的人。
在一次被人追殺中,她和南宮離都受了重傷,而殺手還緊跟在他們後麵追趕,南宮離假意力氣用盡,引得那兩個殺手靠近,然後用六角芒勾取了那兩人性命。
方才景宇昭是為她擋下的,而這枚六角芒勾是衝著她來的,南宮離是想取她性命,還是想以她為餌中傷景宇昭?
無論是哪一種,南宮離都是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心裏麵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難過有之,悲戚有之,絕望亦有之,可是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參雜其中,攪得她恨不得將這顆心吐出來。
而這邊,南宮離低著頭,垂在袖袍裏的右手緊握成拳,麵色陰沉,眼底墨色翻湧,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
就在剛才,他差點殺了阿九。
他注意到了阿九回頭看他的眼神,那樣的震驚和破碎,可不知為何他隻能把頭低下,回避著阿九那樣的神情。
就連當初,他親手端給阿九那碗打胎藥的時候,阿九眼睛裏麵有傷心有不舍有不甘,卻沒有像剛才那般,眼睛裏麵似乎有什麼東西滅掉了,隻剩下灰暗的陰影。
阿九的眼睛再南宮離腦海裏拂之不去,這一刻他忽然很想自問,後悔嗎?
事情到了今天這般,後悔嗎?
南宮離腦子裏一片混亂,這個時候身邊緊隨著他的人忽然低聲輕呼了一聲,著急的低喊道:“相爺!您看那邊!”
南宮離順著這人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就見祭壇的另一邊,景宇昭滿身鮮血的護著阿九已經退到了懸崖邊上,而他們的麵前是逐漸形成包圍圈的黑衣人。
阿九將半邊臉都埋在景宇昭的懷裏,景宇昭又是略微側著身子,這讓他看不見此時阿九臉上的神情。
“要成了相爺!”
身邊人欣喜若狂的話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快感,他現在想的是阿九還在那裏。
還不等南宮離靜下心來想清楚該怎麼辦,身邊的人又是一聲驚呼,這次是毫不掩飾的驚叫。
景宇昭抱著阿九,懸崖邊上跳下去了。
他早就讓人查看過,而那一處是東山頂上最為險峻的崖壁,呈弧形往裏麵彎去,他的人從那邊上不來,若是跳下去也就是必死無疑。
南宮離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襲火紅躍下去,直到最後一片衣角都看不見了,南宮離的心裏忽然像是炸開了什麼,連忙朝那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