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很難入睡。

長時間的緊繃讓他的精神焦慮、狂躁,甚至心跳加速,頭昏腦脹。

但無藥可醫,或者說是那些藥通通都沒有任何效用。

後太醫道,若有人在旁陪他入睡,或許能緩解他的心躁之症。

特別是女子。

最好是溫柔體貼、賢惠知心的女子。

但事實證明,祁昱召後妃侍寢,也依舊沒有任何作用,甚至他更暴躁。

越到後麵,更是鮮少能有後妃在侍寢夜安然無恙。

不過太醫此方卻也並非全無益處,至少祁昱在殺了人後,心能靜。

偶爾能睡。

但這也僅是杯水車薪,不著見效。

而孟妤兮七日前來太極殿時,正是祁昱熬了四日最暴躁之時。

鮮少有人說的話能如此不合祁昱的心意。

他是真的想踩死她。

踩死她時,她崩裂的肉漿,定然如她說的話那般,難聽又難看。

但祁昱卻聞見了她身上的香,一種奇跡般能讓他心靜,不再暴躁的香。

很神奇。

像是上天要救她一命。

老天沒長臉,祁昱看不了上天的麵子,但那日他還是放過了她。

算是他日行一善。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自己跑到了閻王殿。

這倒也挺好,還不用祁昱費勁兒去捉。

“朕今日心情不錯,給你自己選擇。”

長劍在孟妤兮的臉上拍了兩下,祁昱笑得溫柔:“想怎麼死?”

孟妤兮冷汗淋漓,但她卻連抖都不敢抖,怕下一刻,這劍就戳穿了她的脖子。

“不……不想死。”

孟妤兮雖然能坦然等死,但這並不代表,她不害怕死亡。

更何況還是慘死。

例如此時,她便嚇得連心髒都好似要從身體裏蹦出來。

那把長劍的溫度,甚至已經從臉頰滲透進她的五髒六腑,連龍床都溫暖不了她。

冷如寒冬。

祁昱發現,眼下這個看似膽小的女人,其實膽子最肥。僅兩次見麵,她就竟然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的話。

這讓祁昱的腳再一次蠢蠢欲動,想踩死她。

“那就先割舌吧。”既然這張嘴說不出合他心意的話,那留著也沒用,不如割了。

孟妤兮驚恐。

但話音落下,孟妤兮卻見祁昱收回了劍。

似為了解她疑惑,祁昱竟還側眸含笑,頗有耐心地向她解釋:“你的舌頭還配不上用這把劍割。”

聽見這話,孟妤兮身子一顫,忙閉緊了嘴。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祁昱收回劍後,殿內便走進一人。

身形高大,氣勢冷厲,不苟言笑。

看起來不像太監。

祁昱轉身,背對著孟妤兮,嗓音涼薄:“別弄死了。”

他還想留著玩過今夜。

“是。”暗衛躬身道。

話音落下,暗衛便提步向龍床走來。

孟妤兮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同時,係統在她的腦海裏說些什麼。

但她都顧及不上。

暗衛越走越近。

眼看著就要逼近。

孟妤兮猛地從龍床上坐了起來,連滾帶爬地爬到床邊,從背後抱著祁昱的大腿,連聲道:“我選,我選。”

連稱謂都顧不上。

祁昱方才讓她選想怎麼死,孟妤兮回應的是不想死。

但現在她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