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妤兮一直在擔心紅桑, 所以哪怕意識到那些毒蛇出現在她房裏很可疑,但她也沒有顧得上去想。
一直待在紅桑房裏。
章太醫下午拿了一顆抑毒丸給紅桑服下,而紅桑傷口裏的餘毒也大都清了出來, 接下來,就等馮瑾采藥回來。
夜幕漸漸降臨。
比起昨晚的亮堂, 黑夜都似乎宛如白晝,今夜的靈安寺一片昏暗, 後院的長廊也盡是漆黑, 僅孟妤兮和紅桑的房裏點了幾盞紅燈。
祁昱早已離開。
孟妤兮還在紅桑房裏。
而紅桑早已昏睡過去。
山頂的夜很寒涼,孟妤兮抱著手暖,她依舊披著白日裏披的那條被滾的全是泥灰的白玉蘭散花披風,獨坐在屋子裏。
此時她的思想靜了下來。
待靜下來後, 孟妤兮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馮瑾,那個和她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下午他在房裏躬身對祁昱說話時,孟妤兮那會兒雖然擔心紅桑, 但也仔細聽過他的聲音。他竟連聲音都和她哥哥的一模一樣。
這太巧合。
他……會不會是哥哥?
想到這兒, 孟妤兮的情緒便有些複雜,還參雜著緊張,因為她既想他是,又想他不是。
可哥哥怎麼會來這兒?
若他真的是哥哥, 他又為何不認她?
而且,孟妤兮下午能清晰地感覺到, 馮瑾看她的眼神裏全是陌生和疏離,還有的, 便是恭敬和客氣。宛如他之前從不曾見過她,而她的身份也僅是孟婕妤,所以他對她有恭敬。
這也是為何孟妤兮在聽見馮瑾那十分熟悉的聲音後, 卻能控製住她的情緒,沒有當場表露出來的原因。
因為哥哥不會那樣看她。
孟妤兮的理智告訴她,馮瑾隻是一個和她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而已,他並不是她的哥哥。但是那張臉和聲音的欺騙性太大,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希望,孟妤兮都不願意放棄。
萬一他真的是哥哥呢?
而哥哥也隻是因為祁昱在場,不好表露,看她的眼神才會如此疏離和陌生。
想到這兒,孟妤兮側眸,她透過窗扇看了眼外麵,此時黑夜已經籠罩著整個天空,漸漸升起的彎月從黑幕裏掙紮著透露出一絲光芒。
今夜,月光不是太亮。
而晚間去陽峰山采藥的馮瑾還沒有回來。孟妤兮開始有些擔心,這麼晚了,會不會出什麼事?
她站了起來,走出房門,站在院子裏望著大門,擔心得心神不寧。
一陣一陣的寒風吹拂過她的白玉蘭散花披風,但孟妤兮卻像是感覺不到,她焦慮地望著大門。
在不知等了多久後。
大門處才突然跑進來一小太監,看見孟妤兮站在院子裏,他忙跑進道:“孟婕妤,馮瑾公子采藥回來了,這會兒章太醫正往此地趕來。”
回來了?
聞言,孟妤兮抿唇笑了起來,心底鬆出一口氣。
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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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醫趕來孟妤兮住的地方時,她依舊站在院子裏。
“孟婕妤。”章太醫躬身請安,他能看出她的緊張,以為她是在擔心那小宮女,忙道:“臣來為那小宮女把脈。”
“章太醫快快有請。”孟妤兮頷首。
紅桑還昏睡著,章太醫給她號了脈,片刻後,他收回手,溫聲道:“孟婕妤,您別擔心,咬這小宮女的毒蛇的毒性並不重,臣下午的那顆抑毒丸已經趕出來了部分毒性,待會兒臣再開一副方子,方子上的草藥馮瑾已經采了回來,給這小宮女服用幾副就可。”
聞言,孟妤兮點頭,她感激道:“勞煩章太醫了。”
章太醫含笑:“孟婕妤客氣了,既是皇上的吩咐,那就是老臣的分內之事,何況,醫者仁心,救治病人也是行醫者的本分,何談勞煩二字。”
既然這小宮女已無大礙,章太醫便起身作勢要離開。
他對著孟妤兮道:“若有任何問題,孟婕妤隻管派人來傳老臣即可,老臣這就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