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通受害者家屬的,結果,人家早有防備,不給他機會。柳光明走出醫院可就犯愁了,王猛這麼做,這是擺明著告訴他,不會給他麵子了嗎。這可咋辦呢?

柳光明覺得,此事,還得楊鬆林出麵才能好使。他要是直接去找王猛,王猛可不一定會給他麵子。要是王猛真撅了他的麵子,那他可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回旋的餘地。

柳光明知道,這事還不能拖,要是麵對的普通百姓,可以拖上一拖,但是對方是王猛,那就不能拖了,拖,拖死的肯定是自己。

柳光明趕緊驅車直接去市裏找楊鬆林幫忙。

這種事情,在電話裏是沒法談的,隻能當麵談。

柳光明趕到北海市委時,楊鬆林已經開完會了,正在辦公室裏喝茶休息。

楊鬆林看到柳光明來了,就知道柳光明是來找他求情的。

楊鬆林心裏歎氣,心說,柳光明啊柳光明,你可是找錯人了。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也幫不了你。把王猛這個熊孩子惹急眼了,我的麵子都不如鞋墊子。

等秘書陶誌飛給柳光明倒完茶水出去後,楊鬆林不等柳光明說明來意,就趕緊說道:“光明同誌,我們是國家幹部,我們代表著國家的形象。時時刻刻,我們都要嚴於律己,都不能破壞這個公眾形象,否則,國家不允許,老百姓也不會答應!”

楊鬆林希望柳光明知難而退,趕緊讓他兒子自首去,別在自己這耗著了,沒用。

柳光明不傻,自然聽出了楊鬆林拒絕幫忙的意思。可是,他哪舍得真讓兒子去蹲大牢,還一蹲好幾年呢?如今,他不求助楊鬆林這個市委書記,求助誰去?

“書記?您說的意思我都清楚。可是,家裏的老人和孩子他媽一聽說我要讓柳星去自首,一個個都急眼了,罵我六親不認,還都尋死覓活的不同意。如今,柳星也跑了,就是不照麵,您說?我該怎麼辦?”柳光明裝出一副淒苦的表情來。

楊鬆林聽柳星這麼說,就是一蹙眉,心頭一股火起,他發現王猛說的還真對,他屬下的幹部,思想真的有問題了。

“柳光明?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就因為老人、媳婦不同意,就拿柳星沒辦法,就任憑他胡作非為而放縱嗎?你開什麼玩笑?要是都像你這樣,家裏不同意,犯罪者都不被追究責任,那監獄裏都沒人了?還要法律幹什麼?“楊鬆林板著臉,有些怒氣地說道。

見楊鬆林怒了,柳光明嚇了一跳,細想起來,自己這話說的是有毛病。

“書記?您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但我說的是心裏話。誰舍得自己兒子去坐牢?”柳光明趕緊陪著小心,解釋道。

”你早知當日何必當初?教育子女是大事,特別是幹部子女,更不能忽視教育,否則,他們會是幹部犯罪的導火索,也是把幹部拉下馬來的套馬杆。你越是姑息,結果就是把他們引入歧途,甚至是深淵。你兒子柳星這些年來可是沒少惹是生非吧?你為他平了多少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是早就管教,也不至於惹出今天的事。”楊鬆林此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他的秘書李成是那種貨色,他培養的柳光明又是這種貨色,難道就像王猛所說,自己老眼昏花啦?連人心都看不清了?

“書記!我......”見楊鬆林真生氣了,柳光明這才意識到自己越說越錯了。

柳光明臉色有些發白,鼻子上滲出冷汗,暗怪自己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呢。

楊鬆林嚴肅地看著柳光明,嚴厲地說道:“光明同誌?慣子如殺子,你不清楚?“

“書記!我知道錯了!”柳光明趕緊認錯,但心裏卻想,誰家不慣把孩子?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楊鬆林蹙眉看著柳光明,知道他心裏怎麼想。

楊鬆林不禁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光明同誌,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很想幫忙。但是,我在王猛那裏,也說不上話。你還記得幾年前省廳嚴成一家人的下場嗎?你還記得省幹部金秋風一家人的下場嗎?”

“......”柳光明此時都冒汗了。嚴家和金家事件,在北海市官場甚至整個北海省官場,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這兩起轟動全省的事件,可都是王猛一手締造的。還有,那個被迫調走的市長張正午,那都是因為王猛,才會如此下場。可見,王猛的底牌得有多硬實!

柳光明明白了,怪不得楊鬆林對王猛很親熱呢,原來,也是惹不起啊!

“光明同誌!我提醒你,你要不想步他們的後塵,就趕緊讓你兒子自首。實話告訴你,這還是王猛看在我的老臉上才如此通融的,否則,他早就以他的方式解決完了。因為你的事,我還被他訓斥了一頓呢!“楊鬆林說道,想起被王猛一頓訓斥,楊鬆林直搓臉。

“書記?即使柳星去自首,至少......也要判幾年啊!我,我......”柳光明想說我舍不得,可又趕緊改口:“家裏老人歲數大了,能受得了嗎?萬一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辦?”

楊鬆林一聽更生氣了,家裏有老人的多了去了,法律能因為你家老人要死而不處理你犯罪的孫子?

“柳光明?你怎麼還這麼固執?我可以為你再向王猛求情去,可是,你覺得王猛還會給我麵子嗎?”楊鬆林瞪著柳光明反問道。

楊鬆林說的是心裏話,他也理解柳光明做父親的心情。要是楊鬆林的兒子被判好幾年,楊鬆林也舍不得。可是,楊鬆林可不會讓子女做出違法的事情。怪,也隻能怪柳光明教子無方,太慣孩子啦。這是咎由自取,活該!

“王猛連你的話都不聽?他即使政治資源深厚,他也得服從你這個領導啊!難道他把你也不放在眼裏?”柳光明不死心,居然玩起了激將法。

楊鬆林深深掃了柳光明一眼,哪還不明白柳光明的伎倆?楊鬆林不再看柳光明,再看,就忍不住想爆踹這貨。

楊鬆林對柳光明失望之極,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失落感。

王猛那個熊孩子訓斥自己訓斥得真對,自己確實老了,老眼昏花,瞎了眼啦!自己認為李成不錯,卻是那種貨色。自己培養了柳光明,居然也不是什麼好餅!

楊鬆林心情複雜至極。

“柳光明?這是兩碼事。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敢不聽嗎?他要是不聽,他本錢再厚,我也敢收拾他。可這是工作上的事情嗎?我有權命令他服從嗎?我這麼做就是幹涉司法公正,就是違紀!你別忘了,人家還占了一個理字!人家要求依法辦事,有錯嗎?”楊鬆林有些不耐煩了。柳光明的所作所為,讓他太失望了!

楊鬆林已經確定,自己確實看走眼了,柳光明有病,思想上有病,還很嚴重。

“如果我兒子不去自首,他會怎麼做?”柳光明忽然問道,賊心不死。

楊鬆林臉都青了,說了半天,柳光明一句也沒聽進去!

“雖然王猛和我直接接觸不多,但是也有好幾年了。我多少了解他的性格,他做事很謹慎,喜歡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你說,他會怎麼辦?”楊鬆林忍著怒氣,看著柳光明說道。

柳光明一哆嗦,他哪裏還不明白楊鬆林的意思。楊鬆林這是在提醒他警告他,如果你不把你兒子交出來繩之以法,王猛不但會狠狠收拾你兒子,還會把你拉下馬,狠狠收拾你,讓你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柳光明自己屁股底下幹不幹淨,他自己很清楚。王猛的能量他更清楚,王猛可是把不少官員都給拉下馬來了,而且各個罪證確鑿,毫無翻身的機會。沒人知道王猛是怎麼獲得這些致人死地的確鑿證據的,但顯然,王猛身後必然有能人高人在支持。

這樣一個人物,柳光明自知得罪不起,也無法抗衡。

柳光明可不敢保證自己做的那些自認為很隱秘的事情,會不會被王猛發現。萬一被王猛抓住了證據,以王猛斬草除根的性格,他柳光明可就廢了。他都廢了,還怎麼保住他兒子?

楊鬆林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要麼你保官,要麼你們爺倆都完蛋。

孰輕孰重,柳光明豈會不知?

隻是,這個選擇,柳光明太難做出來了。先不說他家裏的老人和妻子會是什麼樣的表現,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啊!讓當爹的把親兒子親手送進監獄,哪個父親會舍得?

大義滅親的人有,但絕對不會是他柳光明!

柳光明沉默了半天,思前想後,權衡利弊,雖然已經權衡出結果,但是他還是不死心。

柳光明覺得,楊鬆林沒真使勁,否則,一定能說服王猛。

柳光明一咬牙,覺得是時候拋出自己的殺手鐧了。

這個殺手鐧是他來之前早就想好了的,但是,這個殺手鐧隻能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使出,因為一旦使出這個殺手鐧,楊鬆林絕對會大怒,他也就在楊鬆林的印象裏改變了這些年他維持的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