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姬晚禾覺得極不可思議。
就連她一個連父母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小小孤‘女’,都有屬於自己的名字——雖然她的名字是那個無良師父給予的。
可為什麼師兄……
姬晚禾困‘惑’不解地搖了搖頭,將碗筷放到一旁,對著燭光繼續研讀那一堆堪比小山高的竹簡:“……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逆其根,則代其本……”
“……熱俞在氣‘穴’,寒熱俞在兩骸厭中二‘穴’,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凡三日六十五‘穴’,針之所由……”
“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後熱,搞煉喝喝然,熱止汗出,難已,刺部中出血足少陽之瘧……熱多汗出甚,刺足少陽……”(注1)
可是,這些生澀難懂的句子實在無法讓姬晚禾提起興趣。堅持不到一刻鍾,姬晚禾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她在屋外種的那株半夏上去了。
半夏,‘性’溫,味辛,全株有毒。
中毒者咽乾,舌麻,胃部不適。嚴重者舌腫,呼吸困難,痙攣麻痹,可致死亡。
至於半夏的‘藥’用功效……
誰還記得呢?
想到這裏,姬晚禾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一旁的木‘床’——‘床’底下有幾卷被她偷偷藏起來的竹簡,上麵都是記載著諸如此類有毒植物的毒‘性’和中毒症狀。
姬晚禾一直覺得研究毒‘花’毒草比研究那些正經的醫術有趣多了,但她始終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稱這些東西為邪‘門’歪道。
姬晚禾似是很不理解地撇了撇嘴,隨後收回了思緒,繼續強迫自己去琢磨那堆宛如天書的竹簡。
但是,看著看著,她還是抵擋不住不斷卷席而來的睡意,不知不覺趴在竹簡堆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有濕潤的風夾雜著涼意從窗外吹入房間裏。
姬晚禾的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習慣地伸手去‘摸’被子,卻隻抓到一把冰涼的空氣。
“……我的被子呢?”她不滿地嘟囔了一聲,有什麼磕得身體生痛,她也沒有在意,隻是有些不適應地翻過身,想要繼續睡。
卻沒想到——
“咚——”
隻見姬晚禾一個翻身,身下的竹簡堆一散,她一下子從桌子上滾了下去,摔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姬晚禾吃痛,但她著實睡意太重。於是她嘟囔了幾聲,‘揉’了‘揉’屁股,幹脆又翻一身,趴在落了好多竹簡的地上,眼睛都沒睜,就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嘩啦”一聲被踢開,帶著滾滾殺氣和怒意。
“吱吱吱吱!”隨後在耳邊響起的是小猴子驚慌失措的叫聲。
發生了什麼事!?
她‘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眯著眼向四周張望起來,才赫然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
簡陋的木屋裏,破舊的木桌後,竹簡堆成了小山,甚至都落在了地上,鋪了開來。而她正躺在地上的竹簡之上。
她躺在硬邦邦的地上,隻覺得身上莫名其妙有點痛。
“唔?……嗚啊!糟了!”姬晚禾下意識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臂烙滿了條形的紅印——那是竹簡形狀,而刻滿字體的竹簡上也殘留著她打瞌睡時留下口水的痕跡。
不好!她竟然在背醫書的時候睡著了!而且睡相還那麼難看!
萬一被師父看見……
姬晚禾一個哆嗦,立刻看向‘門’外。
這時‘門’外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