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然下起了雨。
早上起來一看,天門山的雨真是不同尋常。人稱鎖霧,讓帶個山鎮都淹沒在霧海,唯有石峰聳立出來。宛然仙鏡。
我從美國回來,自然是待幾天才走。
但餘聽星和蔣衛亭兩人得離開了。俗話說,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我卻不想挽留這軍統的客人。
但我這人呀,脾氣急,性格卻好。遇事總要考慮再三。即使剛發完火,過一陣,又為對方著想。
成家後,我的脾氣被性格掩蓋住,老公女兒都不怕我,盡讓我發火嘮叨,然後又死不悔改。這樣一家人過了10多年,脾氣被磨平了,但心也變得麻木。
餘聽星這個人,是那種我一發火就能看到反應的男人。他是特別在乎我,又有默契的那種。我喜歡他對我的好,在他麵前我能做真實的自己。即使知道他是大特務,我卻一點也沒想掩飾自己。換作是別人,我早就包裝出“溫柔優雅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那種樣子來應對了。
昨晚發了一陣火,早上醒來又好奇,想看看餘聽星到底走不走。如果真走了,那就徹底拜拜。如果他想著法子留下來,我倒要看看這個軍統大特務的臉皮有多厚。
小鳳給我打水,洗漱完之後,我一個人來到後山去找修仙洞。
我希望我回來時,看到這兩個客人已經不辭而別。
到了洞口,卻發現餘聽星他倆先一步到了。
我詫異的問:“你們,來這做什麼?”
餘聽星見我來了,也很驚訝。他說,本來是想今天就回去。但早上看到很多白霧都被吸到這個山洞裏,就想來看個究竟。
霧,被吸入山洞中。自古便是天門山一景。
這個男人的好奇心又勝過了麵子,就如前天對手機的好奇勝過我們的情份那樣,他這種探究起來不管不顧的樣子,讓我又有默契的感覺。
這世上虛偽的人太多,能保持初心的人,我還是很欣賞的。
睡了一覺,此時心氣也消,琢磨著這個特務如果沒有殺過人,也許還可救,不能一棒子打死。
心裏轉了幾個彎,但我臉上沒有聽他解釋這麼多,自個進洞去了。
幾天前,八月十五,我就在這個地方穿越的。洞中的石凳還在原地,洞頂的小孔散出一縷縷的白霧。洞府很大很黑,比2016年的時候大很多,裏麵深不見底,白霧吸到洞中又被抓進了無底洞。
幾十年之後,四周的泥灰和碎石把洞府填充了不少,也許是旅遊開發填平了洞底。
我想,2016年的修仙洞是安全的,而1945年的修仙洞卻令人恐懼。
洞口旁,還是有個小孔,上麵還有青苔。我突然腦門子發熱,自己把手伸進去。自然裏麵什麼也沒有。可是我哇的一聲慘叫了出來,就像弗米那晚的叫聲一樣。餘聽星立即一個箭步衝過來,抱著我要拔出我的手。
由於用力過大,我倆反而向後仰翻在地。跌在他懷裏,我沒什麼。他屁股應該摔成兩瓣了吧。
我笑了起來。這個傻子,有必要這麼在乎我嗎。
他見我笑,也明白了我故意捉弄他,不過沒有生氣,反而跟著我開心起來。
我起身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修仙洞,自己身上又帶著氤氳龍球。要穿越回去的事,萬般具備,隻欠東風。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剛才的小孔。
“心有靈犀一點通,越世傾囊意難圓”,需要一個愛我的人把他的手伸進這個小孔。他會斷一隻手臂,而我借助因愛而生的神密力量,就能穿越回去。
但若讓我借餘聽星這特務之手回去,卻是萬萬不能的了。
蔣衛亭也許可以。他會自斷手臂幫我嗎?我心裏打著小九九,當著餘聽星的麵,心裏算計他的朋友。不知是氣他呢,還是我真打算這麼幹,我自己也沒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