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不到三個月, 軍部的各大官員就被徹查,清洗了數次。
其中查出與淮陽王關係密切的就有十九位主官, 其餘從官更是猶如過江之鯽。
女皇陛下把淮陽王叫去禦書房狠狠地大罵一頓,更是停了他兩年的俸祿,罰他在家閉門半年。
好好想想自己都錯在哪了!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淮陽王被皇後娘娘完美ko後,新年當日引發事故的罪魁禍首,卻依然逍遙法外。
即便是從渝州,溫亭縣調回的魏邵謙都是一籌莫展。
就在要調查到宮裏某些隻要重要人物時,往往就會斷了線索。
不是證人被殺, 就是他們晚到一步, 最有利的證據已被人銷毀。
愁的魏邵謙那個小老頭, 頭發都快白了。
最近, 毫無頭緒的他, 儼然成為鳳儀宮的常客。
這不閑來無事, 他又跑來找好說話的皇後娘娘討酒吃了嘛!
美美的咂了口杯中的貢酒,魏邵謙眯縫起小眼睛, 似是在回味。
年歲最小的川小寶一把揪住他斑白的胡須,氣哼哼的道:“你個糟老頭子,每天就知道來騙酒吃。”
“也就我們家娘娘心腸好, 每次都縱著你。”
“你倒是破案的時候上點心啊!”
“疼疼疼……”
魏邵謙疼的直吸涼氣, 討饒道:“小寶公公你就饒了老頭子我吧。”
“皇後娘娘的案子, 老頭子我是真沒辦法。”
“人家早就算計好每一步, 總是能趕在咱們前麵毀屍滅跡。”
“現在更好,唯一的線索都斷了!”
“小寶, 住手!”
從偏殿剛午睡醒來的賀木槿,才踏出殿門就瞧見川小寶行凶,忙出言阻止。
川小寶氣鼓鼓的哼道:“沒用的糟老頭子!”
但還是很聽話的放開揪著他胡子的手。
魏邵謙長歎一聲, 捋了捋被抓亂的胡子。
得!
這回他有從老頭子變成糟老頭子了。
還真是世風日下,小孩子都不懂得尊老了。
“微臣叩見皇後娘娘。”戀戀不舍的放下酒杯,他起身行禮道。
賀木槿知道這老頭有能耐,邏輯思維能力極強,斷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對他很是看重,也就吩咐春花等人,隻要他來討酒,就給他的原因。
她樂淘淘的道:“魏大人無需多禮,你繼續喝你的就是,不夠再讓小寶給你拿就是。”
魏邵謙聞言,不禁紅了眼眶,大有要哭的架勢。
賀木槿一愣,心道:您這是唱的那出啊!
能別動不動就哭給本宮看嗎?
隻聽魏邵謙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的道:“皇後娘娘您待微臣如此之好,微臣感激涕零。”
“您是不知道,微臣曾幾何時也是滄瀾皇朝的封疆大吏。”
“可人家都升官,就微臣一直都在被各種貶職,直到被貶到了溫亭縣做縣令。”
他的經曆賀木槿也聽說一些,不過就是他為人中正,眼裏不揉沙子。
明知不可為,卻非要為之。
損害了他惹不起的人的利益,辦了別人不敢辦也不能辦的案子。
先帝為了穩住朝政,穩住某些權臣,隻能一次次的讓他頂缸。
這次要不是自己出事,女皇陛下肯定不會違背先帝遺願,再次把他召回皇城。
說白了,他在賀木槿眼裏,完完全全就是個一根筋的倒黴蛋。
可往往這種倒黴蛋,卻又是最有能力,為君為民最忠心的那個。
哪怕出於惜才本質,賀木槿也要把他拉攏到自己一方。
也是真替他感到不值與悲哀,她長歎一聲道:“這幾十年來真是苦了魏大人,本宮最欣賞你這樣的好官。”
“以後無論何時,隻要你來鳳儀宮,無論美酒還是美食,你隨便吃隨便喝。”
“本宮絕不說半個不字!”
魏邵謙的心裏暖洋洋的,感覺自己的大半輩子算是沒白活,總算遇到一位懂他之人。
雖然此人身份高貴,又是當朝國母,可他依舊懷有一份赤子之心。
甘願為知己者死!
或許這就是身為現代人的賀木槿與身為古代人的魏邵謙的區別。
她可不會為什麼知己者死,她隻會覺得那樣做很愚昧,很無知。
倒不是她自私,隻是所處的社會環境不同,受到的教育方式不同罷了。
如果她從小就收到什麼儒家教育,很可能要比魏邵謙還要偏激。
而古代人追求的就是這份氣節,這份骨氣!
魏邵謙放下酒杯,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微臣魏邵謙叩謝娘娘賞識,隻要微臣活著一天,必會查出凶手!”
說罷,深深的一叩首。
那是真真的額頭觸地,賀木槿懷孕本就精神敏感,被他這一出弄得也濕了眼眶。
覺得他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壓根就忘了自己身懷有孕,俯身就要去扶跪地不起的魏邵謙。
然而就是這彎腰一扶的檔口,賀木槿隻覺肚子傳來一陣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