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得令,即刻出門辦差。

清河臉上籠著一層寒氣,愈發顯得威嚴冷峻,“記得有一次,清河郡主入宮,與本宮和皇姐說話,曾討論夫妻之間的事情,她說,她的夫婿有一天問她,如果他死了,她是否願意相殉。她說,如果摯愛的人死了,她也不願意獨活,但是,她的夫君有高堂要供養,下有兒子要撫養,而她清河也有父母,她死了,這些人怎麼辦?所以,她思量再三,忍痛地跟她夫君說,她不會,因為,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是活著,孤單悲傷地活著,才是最難的,她有她責任,從她成親那一天起,元肅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元肅的父母,就是她的父母。元大將軍,如果你是因為清河郡主的這個回答,而對她寒了心,隻能說,她從一開始,就瞎了眼,愛錯了人。”

她一番話,嚴厲而陰沉,說得元肅心中忍不住地顫抖。

清河走下來,繼續道:“清河嫁給你,這麼多年,可曾做過一件不利你們將軍府的事情,隻要你能說出一件來,這些銀子,本宮答應私人為你墊付,以後不再追究。”

元肅抬頭,看著逼近的懿禮公主,他腦子亂作一團,他回頭求救般看著李湘語,希望李湘語能為他說句話,但是,李湘語慘白著臉站在他身後,一個字都沒說。

元肅隻得低聲道:“公主不必激動,等幾位夫人和如妃娘娘來到,再分辨也不遲。”

元肅已經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但是他必須得堅持清河對他不好,是清河先不愛他的,否則,他沒有辦法跟自己交代。

所以,他再一次回頭看著李湘語,希望能從李湘語眼中得到一些支持,隻可惜,李湘語木然地看著他,眼底一片慘然。

他的心沒來由地一慌,又轉過來看著清河,那冷冽清冷的眸子透出的光芒讓他幾乎站不穩,耳邊嗡嗡地耳鳴,他聽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腦子裏,亂七八糟地閃過很多畫麵,清河的一顰一笑,清河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和眼前的懿禮公主重合了起來。

清河臨死前的一幕,又在他腦海裏浮現,他看到清河悲憤的眸光,聽到清河淒厲的喊聲……

“不……”元肅退後一步,身子顫抖。

清河冷笑,“是的,該等所有的人來,討一個說法。”

她一步步地走回椅子上坐著,胸腔像是有一種情緒要破腔而出,她覺得全身都滾燙不已,血液在翻滾,在燃燒,這不是她複仇的最後時刻,但是,她依然為此感到撼動。

長春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眼神。

清河的情緒,慢慢地平複下來,端起涼透的茶,慢慢地飲著,然後,對元肅與李湘語道:“兩位都不要站著了,請坐吧。”

李湘語幾乎是顫抖地走向椅子,扶著椅子的扶手緩緩地坐下。

坐下來之後,她也慢慢地鎮定了,不管一會的人說什麼,她都可以一口肯定,清河是有說過的,隻是她們替清河隱瞞而已。

元肅會相信她,元肅一直都相信她,沒有理由不信的。

想到這裏,她的心稍安,對元肅道:“三郎,坐下來吧,一會自有分曉。”

元肅等這一句話,等了太久了,他猛地抬頭,仿佛身體所有的力量都回來了,他大步過去,坐在李湘語身邊,“是的,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