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傑尼心下了然，此事看樣子是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了。於是對著侍者們輕輕揮了揮手，“去吧。”
路易斯當即嚇得臉色慘白，怔怔望著今昔正色冷然道，“事已至此，我就幹脆把醜話說在前頭！背叛之人，我是斷斷容不得的。不管你是誰，隻要步上了此人的後塵……當心下場變得生不如死！”
小小年紀，便能狠辣至此。
白氏不出凡女。
這些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財團大亨們同樣在心裏打顫，這些人，這些年裏或多或少都曾受過白氏的恩惠，方能有今日的成就。那時白氏的要求便是，覺得的忠誠。
這些年來，逐漸沉寂下去的白氏，並不代表實力的衰退。
在這個變革紛亂的年代裏，也隻有白氏能夠多年來不受影響安然為繼。在其羽翼的庇護下成長，如今卻想要將其踩在腳下？
當真是愚不可及！
沉默，良久的沉默。
終於，今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轉而望著王留美，聲音中不乏戲謔，“王爾玉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
“……啊，老樣子，多謝您的關心了。”
是啊，老樣子。世界的變革，這樣滔天的波瀾卻也無法撼動她早已死去的心吧？
那麼，自己的心呢？
……離今昔，你可還有心了？
當年那一聲淒絕的質問尚且回蕩在耳畔，今昔垂眸，不甜不淡的說了一句，“好好養著吧。”
最聰明的人，往往都最為明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那麼，聰明如離今昔，那仿佛洞悉塵世的離今昔。她所追逐的所希冀的，又是什麼呢？
她是否也能了然於心？
刹那合上終端，不經意的環顧四周。隻見那華麗的宴會大廳裏竟然轉出兩個身影，月白色禮服的，正是月色下也看不清表情的離今昔。
另一位金發的……難道是？
刹那略一沉吟，不動聲色的繞到一邊的石柱後。這一閃而過的人影沒能被路易斯所察覺，刹那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你在此見到我，就不覺得奇怪嗎？”
“我為何要奇怪？”
“我……我可是。”
“a-laws最大的出資者，哈勒維家族的繼承人？”
刹那頓時渾身僵硬起來，路易斯做出這種舉動，所圖究竟是……？
今昔淺笑，月光下黝黑的雙眸盈盈，愈發幽暗深邃，“你與你母親長得很像。”
“然而……畢竟，當初我也是欺騙了你，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你並沒有可以隱瞞什麼，左不過是世事無常罷了……”
今昔斂神，悠悠一笑，“克羅斯洛德的呢？”
刹那無言，這種明知故問的事情她佯裝不知的方式還真是夠絕的。如此善於掩飾自己的離今昔，她說過的話，究竟還有哪一句是真實可信的呢？
“……我不知道。”
“是麼……然而，我卻是知道的呢。”
今昔話鋒一轉，石柱後的刹那頓時一怔。
她又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出來！
察覺到背後的那一丁點風吹草動，今昔滿意的笑了笑，繼續道，“沙慈是那種看起來有些懦弱，實際上心靈非常堅強的人。也是一種，言出必行，為了實現誓言能夠不懈努力決不放棄的人。”
“隻要他曾與你許下在宇宙中相見的誓言，那麼他一定會堅持下去。所以……如今，他約莫是在宇宙中等著你吧？”
+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刹那不經意間有些咬牙切齒，離今昔當然知道此刻他就在柱後偷聽。她是故意的！
“為了夢想……一直努力，堅持著……嗎？”
路易斯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再也無法掩藏心中的傷感，“可是……我卻，違背了誓言……”
“謊言，與誓言的區別。無非是前者被聽的人當真了，後者則是說的人當真了。”
今昔的語氣驀地迷離疏遠起來，路易斯詫異的看著她垂首撥弄著手腕處的銀玉環。
真是奇怪的首飾啊。
一般來說，人們都會使用金鑲玉來寓意富貴吉祥的吧……至少路易斯的記憶之中很少會看到使用白銀來搭配玉器的首飾。然而這玉環的做工倒是相當精巧考究的，玉上甚至淺淺浮雕著一層奇怪的圖案。
路易斯對於東方文化向來不感冒，於是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這個麼？這個是中國古時傳說中的神獸，龍生九子排行之八，其名為……”
今昔頓了頓，沒再說下去，“總之，是一種象征‘文’的瑞獸。”
於是看了看時間，“今天似乎也不早了，路易斯……”
“……嗯，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你似乎不太喜歡裏麵的氣氛，倒不如留在這裏透透氣吧。”今昔很是自然的建議到，“我看那石柱子很是別致呢，想必那後麵能夠看到更美的夜景吧。”
聞言，刹那險些叫出聲來。今昔卻很適時的輕咳幾聲掩去了他的動靜，“那麼，有緣再會吧。”
“嗯……bye-bye。”
路易斯隻得駐足原地，目送這月白的身影款步離去。忽而揚聲追問，“那麼，你的心願呢？”
“我曾是有很多心願的……”
今昔沒有回頭，“隻不過，盡是些無法實現的誓言罷了……”
說的是那樣雲淡風輕，仿佛這一切都是不值一提。
路易斯不禁苦笑，這算是什麼回答喲……看似淡泊無爭，抹去恩仇，卻根本無法掩飾心中的不甘與執著。
果真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於是隨意的在庭院中散步，迎麵便碰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就在刹那盡力不讓路易斯覺察到自己的尷尬隻是，郵箱中忽然出現一封e-mail。
“西國有佳人，清雅入紅塵。纖纖濯素手，微雨絳朱唇。如此佳人陪伴，可也別辜負了這月色，要知道，沒人會怪你樂不思蜀的。”
這個離今昔！她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刹那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而離今昔，則佇立於庭院外的懸崖邊默默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忽而唇角微翹。
（宅：不對啊這腹黑妹紙，難道她對刹那沒有半分好感純粹耍著玩嗎？這可是第一女主角啊……不！這不科學！
E：你才發現？我早就覺著不對勁了……你看，好感度是負的也就算了，憎恨值還在飆升中，難不成她要頂掉利馮茲坐上最後大boss？
六道：不過看起來雖然說腹黑了點可是也不算是個壞人吧……
宅：誰知道呢，那個腦殘似乎腹黑慣了這次還不知道要拿誰來開刀呢……）
“你來了……”
“來的是我，讓你很失望吧……”
“倒也不能這麼說呢。”
今昔這麼說著，並沒有轉身的意思。雷傑尼悵然望去，少女的眼中竟是空茫如斯。
“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月色太美了而已。”
“哦？我倒是不認為，你還會有心情呆在這裏看什麼風景。”雷傑尼信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一副就要嘮起家常來的架勢，“啊啊~話說，真是辛苦你了呢……”
“何以見得呢？”
雷傑尼倒也懶得繼續打啞謎，班門弄斧的工作踏實絕對不會做的，“辛苦歸辛苦，臥底什麼的工作還是挺適合你的呢……連我也差一點以為你要站到天人那邊去了。”
（六道：這……
宅：……這？
E：直接漏底了啊我去……喂喂腦殘想，這個不算是你最討厭的劇透嗎？
想：啊？是嗎？寫漏了啊……算了無所謂啦，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宅&e&六道：………………）
今昔冷笑，“你知道，我從來都隻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說來也是……你和那家夥一樣，都是絕對不會受人擺布的角色。”
“傀儡的人生……被選擇的未來……”
“那就反抗啊。”
雷傑尼的語氣中不乏**，“可憎的事情，怨忿的事情，被勉強的事情，不能接受的事情……毫不猶豫的拒絕，去反抗，去……”
“去毀滅。所有，所有，令我討厭的人和事。”
今昔絲毫沒再掩飾自己眼中的凶戾，月光下少女黝黑的雙眸愈發晦暗不明。雷傑尼隨意整理了下自己的領結，“其實我很期待。”
“期待什麼？”
“利馮茲。阿爾瑪克，以及提耶利亞。艾迪……這兩者的第一次會麵，我隻要一想到就覺得十分有趣呢。”
今昔忽而笑出聲來，“惡趣味。”
“隨你怎麼說……不過，看起來，你似乎已經料定了結果。”
“以我這些日子裏的觀察來看，提耶利亞是不會乖乖就範的。他的心思細密，本性多疑，自然是最難以說服的。”今昔斂神，瞟一眼尚且立在噴泉邊的刹那，“天人……並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
“這我早就看出來了……包括利馮茲的不甘與嫉妒，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你的意思？”
今昔垂首默默瞅著他，“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