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出來的,還有葉軒。
江邊不遠處的棗樹下,兩個人坐了一會兒,一直沉默的葉軒抬起頭,低聲說:“胡斐,你回家看你爹吧,我回了!”
江風拂過,吹落了一地林影斑駁。
胡斐有些垂頭喪氣,在背後聲嘶力竭的喊:“阿軒,你才不是掃把星……把我爹帶回來的王村長說了,我爹是被貓兒河的妖貓叫走了魂兒……”
聽到貓兒河的時候,低頭悶聲離開的葉軒,步子微微頓了頓。
葉軒知道貓兒河。
很多年前,那兒的確還是河,新曆之前的氣場大變之後,世間的天氣有一段時間很詭異,大旱、大澇、大暑、大寒,這樣的奇怪天氣輪番不斷的持續了很多年,也死了很多人。
而好不容易氣候穩定了下來,又出現了軍閥割據,彼此之間打過來打過去,死了不少人。
戰亂加上饑荒,方圓十幾個村子死掉的人沒棺材埋,就丟進貓兒河裏,丟的多了,那條不寬的小河莫名其妙的就斷了流。
水幹了之後,死人屍骨沒人埋,就歪七豎八的暴露在外麵,腐爛的惡臭屍氣隔幾裏都能聞到,聞到了少不得都會生一場病。
後來,村裏的人弄來了汽油,選了個日頭毒的日子,在裏麵放了把火,大火在那河裏燒了一天一夜,燒幹淨之後,又用土把大火留下的骨灰埋了半人高的土,這才聞不到什麼味兒了,隻是原來的河也就變成了存不了多少水的溝。
隻是讓所有人都奇怪的是,屍氣是聞不到了,可那地方有幾年一到晚上莫名其妙的總會聚集些野貓在那兒。
清一色兒的通體烏黑的野貓,叫的人心裏發慌。
村子裏的老人說,貓屬陰,也喜陰,喜歡待在陰氣重的地方。
而或許是在陰氣重的地方呆的久了,這樣的貓就會變的很詭異,有傳言說,這是從地府逃出來專勾人魂魄的妖貓,倘若走夜路碰見了,凶多吉少。
至於這樣的說法是真是假,沒人知道,葉軒也不知道。
但,他想去看看。
誰都不願意一直被人看作掃把星,特別是胡斐喊出“阿軒不是掃把星!”的時候。
獨自一人回到院子裏,葉軒一整天都沒有出門,飯也沒有去吃。
經過白天的事,村子裏的人再次路過這所小院子時,都會繞的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
……
月亮從雲層裏鑽出來的時候,一身補丁衣裳的葉軒在屋子裏不斷翻找起來,卻隻找到了一盞破舊的白燈籠,燈籠破了洞,是擋不住風的。
葉軒索性兩手空空的出了門,兜裏揣著那兩個煮雞蛋。
頭頂上的烏雲,時不時的遮住了月牙一角。
任老頭留給葉軒的書裏說,這樣的夜色,叫月黑頭,主災禍,也是一年之中妖邪之氣最容易聚集的時候。
貓兒河距此有多遠距離,葉軒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來一回要走上兩個多時辰。
被山門遺棄之後,葉軒一路乞討到這兒時,在貓兒河睡過覺,那兒在晚上很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