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晏王楚子晏還是鬼王後夕晝,這兩人雖然性格有差異,但其實都是眼高於頂的,且高高在上的人,為周全做到如此程度,也算是格外的敬意了吧?
周全見到後夕晝不詫異,見到明月也不意外,隻是看了她好一會兒恭敬道:“老奴就說,當年晏王怎麼就非要明月不可,原來真是個丫頭。”
明月已經分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切換男女模式,但周全這麼說,她也隻能無奈笑著給周全行禮。
“當年承蒙管家照顧。”
“都是一些苦孩子,進屋去說,請。”
屋子不大,不過收拾得一塵不忍的,看著很舒適。後夕晝自然被請上了主位,張嫂還有些心有餘悸地填茶。
然後周全跟張嫂合著徐三寶還有一個更小的大約隻有兩三歲的女娃兒給晏王請了大禮,跟著晏王府的大規矩做的,一個動作都沒少。
當然,除了徐三寶跟小丫頭不算。
後來明月才知道,原來晏王府解散之後,張嫂用在晏王府攢的錢回家開了一間酒館,不過,兒子不爭氣賭得讓全家不得安生,最後還將那間酒館給當了出去。
但還不知收斂,一心想著翻本,結果欠了一屁股的債想不開就投河自盡,兒媳婦也受不了追債的天天上門討債,於是逃走了,留下了一雙兒女給了張嫂。
周全得知此事,便幫著還了債,並將祖孫三人接到到了涼州。
如今周管家給私塾上課,張嫂在家帶孩子,不過涼州城內有什麼大的餐宴,都會請張嫂去掌廚。
幾個人就這麼生活到了一起,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
也算是有個伴兒,周全確實也是無兒無女的,隻是……趙明月又忍不住看向在一旁靜靜喝茶的晏王殿下,您說的被馬撞到是幾個意思啊?
看那人裝得若無其事。
明月問:“晏王還擔心管家的身體,說是夢見您被馬車給撞了。”
“咳……咳……”
夢見……他堂堂鬼王能做這樣的夢?
管家卻十分意外:“確實早幾日差點死於悍馬腳下,不過說來也是天佑,在生死一線那刻,那匹瘋馬卻忽而翻身倒地,老奴如此躲過了一劫,不然今日就見到了殿下與小公子……與明月姑娘。”
後夕晝隻是靜靜喝茶。
明月不用想也明白,那馬怎麼就突然倒地?
管家道:“老奴從晏王府出來後也一切安好,身體好,無災無難,殿下無需惦念。”
“嗯。”後夕晝淡淡應了聲。
連一場馬踏事件後夕晝都能為他接觸,周管家說得無災無難或許跟後夕晝不無關係,他這人很奇怪,說是看淡生死,但卻最是看中有些人的命。
張嫂忙著下廚,徐三寶管不住三歲的丫頭徐小寶,爺爺周全去幫忙。
室內隻剩下明月與後夕晝,還有桌上的盡可能好的糖果,明月說:“周全的命數其實已經到了吧?”
“……不會。”
“你為何要這樣做?”
後夕晝垂眸看著周全這老夥計給他泡的茶,明月不愛喝,太苦太濃,可他喝了很多杯,因為這確實就是周全泡的茶。
他嘴角微微扯了一個弧度。
“他要沒了,這世上再也沒有這樣的茶喝。”
明月望著他低垂的眉眼,微微揚起的淺淡嘴角,被茶氣熏得溫潤的麵容仿佛就是那個,經常坐在梨樹下喝茶的楚子晏。
長睫慢慢抬起,狹長的眼睛是清潤的色澤,望著明月輕聲說:“隻是想被人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