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沒理她,充滿失望地看著林似染,道:“我一直當你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孩子,可沒想到,你也這樣不省事,這樣一鬧,對你有什麼好處?不是更加得罪了貴妃娘娘和福王,甚至連帶著陛下也會覺得你不安分,你怎麼就不懂祖母的心呢?”
林似染微微低頭,聲音清冷得很,道:“祖母,我明白您的想法,可卻咽不下這口氣,我沒有任何錯誤,卻平白無故被福王羞辱毆打,甚至差點兒被他殺了,他當著祖母和那麼多人的麵尚且如此猖狂,根本就沒把林家和父親放在眼裏,士可殺不可辱,祖母……我心有不平,不平則鳴!”
“好一句不平則鳴!”林老夫人咬牙道,“可你要明白,那不是一般人,那是福王,陛下最寵愛的兒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你這不是在鳴不平,你這是在自掘墳墓,甚至連我們一家人的墳墓都掘好了!”
林老夫人滿心的惶恐,一想到福王和貴妃會報複他們,就惶惶不可終日了。
“上位者,手握生殺大權,你以為祖母不生氣,不憤怒嗎?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卻非得要把屋頂也掀了,鬧到這個局麵,如何收拾?”林老夫人問。
林似染抬頭,目光平靜,並無絲毫恐懼和不安。
“祖母,福王不敢報複,貴妃也沒有您想的那麼可怕。我既然敢進宮去,就不怕得罪他們,既然得罪了他們,就不怕報複,人活在這世上,總有要所堅持。我若忍了這一次,下次,他就會變本加厲,昨晚要不是我閃了一下,劍會直接刺進我的胸膛,我血濺當場,祖母……您會為我討一個公道嗎?”
林似染看著林老夫人,哪怕有那麼一刻,林老夫人想過要為出頭,不考慮後果,林似染也會掏心掏肺報答她老人家。
可是沒有,每當麵對抉擇,林老夫人總是毫不猶豫地舍棄了她。
每一次都被放棄,被犧牲,這才是林似染徹底對林家所有人都絕望的原因。
但凡林家有一個人,對她有幾分真心,她都不會恨到想要毀掉這個家。
林老夫人麵對林似染控訴的眼神,神情慌了一下,心虛爬上心頭,讓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椅子的扶手。
“你倒是不怕得罪福王和貴妃,可我們怕啊,你父親的前途你考慮過嗎?林家的前途你考慮過嗎?你隻考慮你自己的一時之氣,是不是太自私,太狹隘了?身為女子,太過桀驁不馴,本身就是你不對,不顧父母家人,非得要拚個魚死網破,就是不孝不忠。”
林夫人可沒有一點不忍,數落起林似染來,比誰都要起勁。
林老夫人仿佛也受到了鼓勵一般,道:“你母親這話說的沒錯,你就算有什麼委屈,也該跟家裏人說,你不顧家人,擅自進宮去跟陛下鳴冤,把家人置於何地?”
“祖母,昨夜我問過您。”林似染定定地看著林老夫人,眼裏似有淚意,卻又倔強地忍住了。
“你說過什麼?”林老夫人問。
林似染道:“祖母勸我息事寧人,不是麼?”
林老夫人問:“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為何還要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