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洋其實還沒弄懂什麼叫“被毀了”。

他很快買到回國的機票,去機場的路上都在問情況。班裏一個和他關係比較好的男生說要幫他去看一眼,到現在都沒消息。

肖鳩捉著他手指,溫聲哄:“別太著急。”

尹清洋根本聽不進去。

他盯著窗外,想自己幾個晚上通宵調色磨筆、想自己困得抬不起眼皮,也要親眼看見那一簇月牙白的曇花綻開。

別人都覺得他一幅畫好輕鬆,幾個小時就能搞定。

他為了抓住那飛快閃現的一抹靈感,有時即使正在做夢,也要稀裏糊塗的揪自己耳朵把自己薅醒。畫出來的如果不滿意,還要重畫。

這副畫之前,他丟掉了大概數百張失敗品。

毀成什麼樣了?還能不能救?尹清洋隻是想想,就已經難過的要窒息了。

他默默祈禱隻是同學不小心濺上了幾個油點,這樣或許還能補救。

直到他進了畫室——

“小尹?你回來的好快,”班長見他進屋,下意識想擋住什麼,他白著臉僵笑道:“我們還以為你要過兩天才能回來。你不是跟李醒學長一起出國寫生了?”

“本來是說好的,但李醒學長突然有事。”尹清洋認認真真回答完他的問題,才遲緩的注意到班長身後有東西,好像是他的畫。

“那個是我的畫嗎?”他眨眼,走近去看。

對方見擋不住了,也歎口氣,“不知道是誰弄的,今早大家來畫室參加活動,才發現你的畫在地上。不過你怎麼不把畫放好?放在外麵也很容易丟埃”

看清以後,尹清洋被抽了神般愣在原地。

已經看不清原本畫的是什麼。像是被人丟到水裏泡過,又撈出來踩了兩腳……這怎麼可能是不小心毀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毀他的畫!

尹清洋喘不上氣,

他緩好久,才意識到班長說的話。

“我走之前明明把畫放進櫃子裏鎖好的,又不會自己跑出來……”他蹲到地上,捧起已經慘不忍睹的畫,心疼的直不起腰,“畫室裏進小偷了嗎?”

“沒有啊,學校的安保一向做的不錯。”見男生小小一團縮在地上,難過到頭發絲都在打顫,班長實在不忍心,輕聲問:“肖先生呢?不然問他有沒有辦法?”

畫是沒辦法補救了。

但尹清洋現在也沒別的想法。他好生氣,隻想把毀掉他作品的小偷揪出來。

學院有嚴格關卡,不許非本學院的人隨意進出。肖鳩說要給老師打電話,跟他一起上來,被他攔住了,說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再去麻煩老師。

尹清洋抱著畫,原本想也不想就往樓下衝,但跑到半路又猶豫了。他慢下腳步,最後自己去了辦公室,找老師要走廊裏的監控錄像。

“唉,說實話,遇上這種事也隻能自認倒黴。”管監控的老師是個閑人,原本卡得特別嚴,結果一見男生可憐兮兮的眼,

他實在是沒忍住心軟,安慰道:“時間還來得及嗎?你要不再試著畫張新的?小同學,就算你把人找出來了,學校也不會為你主持公道。”

尹清洋不肯,他死死盯住監控,非要把那個人揪出來不可。

屏幕上的畫麵倍速閃過,走廊裏人影寥寥。還好前兩天是周末,來畫室的人不多,他很快在固定的時間段裏鎖定一個人。

“呃,”看監控的老師無語凝噎,停頓幾秒:“要不算了吧,這位你也惹不起。”

尹清洋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氣憤了。

他這麼輕易就找到了監控,抓到罪魁禍首。尹清洋難得琢磨的清楚,這根本不是他有多聰明,而是對方根本就沒把他放眼裏!也沒把他的作品放眼裏!

光明正大的毀他的畫,讓他看見、知道,卻無能為力。

尹清洋從辦公室離開後,給林新影發了條消息。

“張家的小少爺?確實,肖總最近和張家談了筆很大的生意,已經準備簽合同了。我還聽說這筆生意對肖總很重要,好像談了一兩年?”林新影問他:“怎麼了?你突然想起問這個?”

尹清洋把事情跟他講清楚,在出教學樓前收好了手機和畫。

他一出門,就看見肖鳩朝他走過來,

尹清洋腦子卡殼,正在想自己該怎麼說這件事時,突然被人抱住,冰涼的手從領口和衣擺探進來,將他整個人嵌進懷裏。

察覺到對方的手在做什麼,男人的吻起初落在頸側,逐漸蔓延,吮咬他耳垂。

尹清洋瞬間燒起來,他慌張想說話,開口時卻眼底濕潮,從喉嚨眼冒出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