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通知暴雨預警,不少公司決定放假,避免出行。

林新影剛收到導師通知,瞟一眼外麵烏雲壓頂的天,琢磨明天假期做什麼。他有點想帶尹清洋出去散散心,這孩子最近跟水逆似的。

然而還沒等計劃敲定,烏雲憋住半晌的噴嚏就打了出來,漫天大雨。

他歎口氣,準備把遊玩計劃搬到室內,剛拿起手機想打電話,通訊錄還沒等打開,屏幕上就恰到時機的跳出一串號碼,

林新影有些驚訝,接通:“尹清洋?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1

“……”

暴雨導致蒲州近一半的交通堵塞,巷子盡頭的十字路口此時堵的水泄不通。林新影還穿著睡衣,打著把隨便找來的破傘,被漏進的雨淋個透濕。

他連口氣都沒喘,見堵車堵成這樣,罵了句娘,直接往右手邊跑。

在跑了將近一公裏後,有輛出租終於看不下去,在他身邊停下。司機打開掃雨器,歎氣,“這破天氣,我本來都不打算接了。”

醫院。

林新影隨便問了個護士,說最近一個急診正在手術室,讓他去三樓。等他跑到手術室門口時,目光不由一滯——

尹清洋頭發濕的,眉眼也被洇透,眼皮上沾著血。

他神情呆滯,站在手術室門口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身上白襯和淺色闊腿褲都被或雨或血染的不成樣子,好像該進手術室的是他一樣。

林新影想到剛才的那通電話,

“影哥,你幫幫我。”男生沒有哭,但嘶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被雨壓過,透出濃濃的疲憊和絕望,“肖先生出事了,我、我殺了人。”

“尹清洋?”

聽到有人叫,尹清洋迷茫抬頭,尋找聲音來源。

看到林新影後,他張了張嘴,發不出聲,紅著眼眶劇烈喘息,忍不住痛苦蜷縮彎腰。直到被人猛地拍後背,才緩過氣。

林新影焦急問他:“怎麼回事?”

車被撞後,他拚命想拽開車門,司機攔不住他,隻好把他放出去。

這時候救護車已經來了,現場也已經被圍祝他在跑過去的時候還在僥幸的想,肖先生不可能出事,那麼聰明的人,肯定不會拿自己冒風險。

可緊接著,他就看到了被送上救護車的人。

“我知道車裏的是肖鳩,”張鰭正被不知道什麼男人薅住衣領,臉上印著巴掌大的紅印,滿眼紅血絲,“我就是要撞他!怎麼了?”

“他以為自己老幾??還他媽命令老子退學,有幾個臭錢了不起?”

說完一偏視線,正好撞見臉色蒼白的尹清洋朝他走過來。平日乖巧明媚的人這時滿眼冰冷,麵無表情盯著他。

他不以為然,“怎麼?金主被撞,開始擔心自己前程,”

話說一半,

尹清洋已經走到他麵前,手裏的尖銳玻璃刺穩穩紮進他身體,噴湧出腥甜溫熱的血。

張鰭不可置信看他。

後來好像有人攔住他,又有人想把他帶走,尹清洋記不太清了。他隻記得當時下了雨,黏稠溫熱的觸感滲進指縫,他攥著玻璃尖銳那端,遲緩的意識到自己紮了人。

流了很多血,分不清哪些是張鰭的、哪些是他的。

但他又想起救護車上那一幕,控製不住的心頭顫栗。

手抖得厲害,身體生理的反應比他心理上反作用的惡心和恐懼更明顯,理智下作出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給林新影打了電話,再然後……

好像變成了個小木偶,別人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林新影聽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講完整件事,那雙單純幼稚的眼裏殘留著瞳孔驟縮的懼怖,尹清洋全程的語氣都近乎麻木,在講完後驀地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