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洋還沒從他的話裏緩過神。
他以為李醒來找他，是因為上次國外寫生不告而別的事，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多大點事呀，更何況他當時也因為肖先生抽不開身。
話題卻在他意料之外發生突轉：
“你不能和肖鳩結婚。小尹，你才讀大二，見過幾個上大學的結婚？況且像肖鳩那樣身份的人，根本不可能找一個大學生結婚。”李醒的口吻很篤定。
尹清洋不理解：“為什麼啊？”
堵在身後的一輛黑色奧迪突然鳴笛，他立即回頭，看清車型後又忍不住失望。還以為是肖先生到了。
李醒把他這些反應一清二楚看在眼裏，說話更加不留情：“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和肖鳩的關係真的正當嗎？”
正當？
尹清洋瞪大眼，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他被包養？是嗎？
他難得遇到一個這樣的朋友，原本覺得李醒雖然是學長，但無論在興趣還是三觀上都意外的一拍即合，是難得的知音。
可就是這樣的知音，現在卻在質疑他被包養？
尹清洋把他剛遞來的紙巾塞回去，臉色因為氣憤泛上紅，他沒再留情麵，並不想再和一個這樣看他的人繼續做朋友。
“我和肖先生認識了好久，他是個什麼人我最清楚！就前兩天，他還因為我受了傷，你憑什麼懷疑他對我的感情？就因為他很有錢嗎？”尹清洋很失望：“學長，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怎麼你也會因為錢和身份這些東西，隨便就把一段關係看得這麼髒，”
李醒反而露出一種他看不懂的神情：“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樣？”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質問時孩子氣的幼稚，眼睛幹淨的像一汪泉，無比直接的盯著李醒，等待他給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李醒卻說：“尹清洋，我是喜歡你，所以才不希望你上當受騙。”
尹清洋微微睜大眼，“喜歡？”
“對，”他終於認出李醒眼裏的那種異樣，是一種肖鳩眼裏也常有的深情。李醒肯定道：“是想和你交往的那種喜歡，不是朋友之間的。”
這是他最近第二次聽到表白。
和前兩天肖鳩對他的表白不同，尹清洋隻是震驚，並沒有一絲一毫和肖鳩當時類似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忍不住滿腦子跑火車，
認識李醒都快兩年了，居然現在才知道他也喜歡男生。平時完全看不出來，相處的時候也沒感覺，不像肖先生，把喜歡明晃晃的放在麵上。
他想得很遠，一時間居然沒注意到李醒的動作。
直到腰上的觸感傳來，尹清洋猛地抬眼，和已經近在咫尺的李醒對上目光，這才慌張踉蹌著往後退，說話都有些結巴，“對、對不起學長1
差一點就親上了。
他難堪又懊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昔日好友，氣氛裏不受控製的微妙讓他渾身不舒服，尤其是李醒現在跟他的距離，
尹清洋下意識撇開視線，到處亂瞟，
這一瞟，正瞟見車窗裏的人。
堵車的高峰期已經過去，幾輛無聊到鳴笛的車終於解脫，一腳油門逃出十字路口。車水馬龍的屏障下，路對麵的深灰奧斯萊斯才顯出身影，
傍晚暖黃色下，肖鳩的側臉線條像被處理過，在陰翳的遮掩下更加棱角分明，他眉眼很沉，盛著一捧落日餘暉，眸子裏多出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尹清洋從頭發絲到指尖，都僵的徹徹底底，一動不動。
他呆愣了足足十秒，眼睜睜看著肖鳩拉開車門、下車，臂彎搭著件西裝外套，不緊不慢穿過馬路，最後停在他眼前。
“你好，”男人謙遜有禮，甚至帶著笑，仿佛沒看到剛才的事。
尹清洋鬆口氣，應該是沒看到吧。
李醒看了眼肖鳩，沒多說什麼，隻草草點頭問好，問完好後又看一眼他，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尹清洋卻不敢看，低著頭。
“我跟你說的，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可以來找我。就算不同意，我也能幫你解決一些問題。”李醒說：“我是為你好，不然我早就跟你表明了，對不對？”
尹清洋不敢想象這時候肖鳩的眼神。
直到確定李醒離開，他才捧著臉，假裝無辜茫然的睜大眼，抬頭看肖鳩。
“……”
肖鳩也隻是盯著他，神色如常，甚至還伸手揉他的頭，“洋洋蹲多久了？不覺得腿麻？還是想讓我抱你起來？”
他一愣神，肖鳩就真的以為他是腿麻，把他抱回了車裏。
路上和平時也沒不同。尹清洋起初還在試探，後來發現肖鳩真的沒在乎那些話，一個字都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