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氣得火冒三丈的主任和校長,此時都瞪大眼,瞠目結舌的盯著他。尹清洋卻仿佛沒注意他們的反應,依舊平靜而認真。
“你、”主任沒再用那種指責的語氣,甚至軟聲:“小尹,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尹清洋沒出聲。
最後老師問他要不要和父母商量,他說好。離開辦公室後就給養父發了消息,養父對他的學業從不關注,隻回句隨便。
李醒跟在他身邊,也沒說話。
尹清洋又跟老師發了消息,說完自己退學的事。他低頭看手機,冷不丁開口:“學長,我想去做一件事,你有時間嗎?”
李醒很有耐心的問:“什麼事?”
他去了肖鳩那個舊的公司地址,發現辦公室裏已經換了裝修。工作人員告訴他,屋裏原來的東西都被丟到倉庫,大概要找好久。
尹清洋就又跑去倉庫,把那張已經被相框破碎玻璃紮爛的照片,和已經落灰到褪色的畫找出來,拿到手裏時,他臉色白得像張紙。
“找這些東西幹什麼,”李醒坐在駕駛位,問完後才轉頭看,瞥見他手裏照片上的人,眼神頓滯,若有深意的抬起眸。
尹清洋沒說話。
李醒收回視線,假裝沒看見,“去哪裏?回去嗎?”
“不是,”尹清洋抱著這些東西,笨拙的從兜裏掏出手機,他咳嗽好幾聲:“學長,我給你個地址,你幫我導一下好不好?”
李醒接過他的手機,發現地址是一片廢舊工廠。
開過去大概要半小時。
尹清洋貓似的盯窗外,心思突然重了許多。他這幾日看起來其實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上課還是吃飯,都有說有笑的。
他抱著那些畫和照片,卻沒低頭看一眼,
“到了。”李醒擰了車鑰匙。
尹清洋忽的呼出口氣,
這時候臨近傍晚,天邊暮色漸重,身後遠離城區的層疊高樓,
風從荒林子裏吹一回,透出刺骨的陰冷。
之前是個工廠,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封。拆廠子的拆到一半,沒拿夠錢,幹脆撂了挑子,剩下個水泥樓架子。
李醒跟在他後麵,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等到三樓後,又看見到處堆積鐵架的廢棄物裏居然有個纜車。看起來還挺新。
他訝然,“小尹,這是你弄來的?你怎麼弄到的啊?”
尹清洋停下來,默了幾秒,說:“我拿東西換的。”
“你哪裏有錢,”李醒蹙眉,“到底怎麼弄到的?”
尹清洋抓住纜車把手,身體似乎在抖。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很吃力的把門拽開,說話聲灌在風裏,“戒指。”又補充:“肖鳩送我的那個,好像值點錢。”
李醒愣住神,
“學長,我有點事情想自己做,你在樓下等我好不好?”說這些時沒回頭,李醒也看不清他到底什麼表情,隻覺得他似乎怪怪的。
等李醒離開後,尹清洋才把那些畫和照片丟進去。
他目光是散的,丟進去後又無所措般站了好久,最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坐了進去,關上纜車的門。
雙眼漸漸在黑暗中聚焦,
尹清洋從兜裏摸出盒火柴,一根根格外用力的劃,記不清劃斷第幾根,
火燃了。
他毫不猶豫把火丟進那堆照片和畫,繼續劃亮第二根。
“洋洋,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以後要當大畫家!要參加很多比賽,要跟你一起開畫廊。肖鳩,我們以後一起養隻寵物吧?你太黏人了,聽說很黏人的都是因為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