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晨被一股奇怪的神識帶到了這裏。這是一片土黃砂漿般一望無際的海麵。海平麵上那輪金亮刺眼的紅日就像靜止的睡在了那裏,不升不降,永遠就是那個高度。
黃沙漿的海也是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仿佛時間在這裏是多餘的東西。因為這裏似乎像個虛無的空間,當然除了紅日和海,沒有什麼特別的參照物。
這裏是死一般的寂靜。
死一般的世界,夏初晨飄蕩在海平麵的上空,顯得特別無聊。
什麼鬼東西!
她想遊蕩到海平麵的盡頭,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隻是她還沒有開始飄動,下麵就有聲音傳來。
“初晨”
一個微微弱弱,虛虛浮浮似乎馬上就要斷氣了的男音。
夏初晨尋聲而望,這片土黃沙漿海的盡頭,一個白衣女子抱著一位紅衣服的不知是男子還是女子的人跪在那裏。
夏初晨飄近一看,紅衣服的是一位俊美的男子,蒼白俊朗的麵目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那額中的一顆嫣紅的紅痣。紅痣的表麵此刻正發散著層層的黑氣,男子嘴唇中也喘著那黑色的氣焰,顯得有些可怖。
但雖如此,他眼神極是安詳,他抬手想摸摸麵前大滴眼淚滾落的白衣女子,可是卻似乎很費勁。
夏初晨的目光轉向那名神情哀戚的白衣女子,我的天!她立刻怔住了。
為什麼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等等,那男子剛剛叫她什麼?
初晨!
為什麼連名字也一模一樣?
正當夏初晨還在感歎這女子相貌與名字跟自己的是如此巧合之時,那男子抬起旋在半空的手終於是沒有摸到女子的臉,為她擦一擦眼淚。
名叫初晨的女子一手撚起指決,豎起的兩指閃著粉色的靈光指向男子的太陽穴。
隻是似乎這靈力根本沒起到任何的作用,男子依然全身冒著黑氣,臉色鬱漸蒼白。他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力量才一把握住了正給他輸送靈力的女子的手腕,他搖了搖頭道:“初晨,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了。”
聽他這麼說,女子的淚滾得更凶了,她哀戚又倔強道:“不要,你堅持一下。一定……一定有辦法的。”
女子的聲音斷續哽咽,極度傷心,她道:“你還沒有好好愛過我呢?你怎麼可以……你怎麼能……你不是說要跟我好好過的嗎?”
“初晨,對不起。答應我,離開這裏,回靈嬰島去找衛平誠,去找他。”
女子搖頭。
“初晨,衛平誠,他是個很好的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別人我不信,但他,我信,他會照顧好你。初晨,答應我,嫁他吧,他等了你一生。”
女子還是搖頭。
“不……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聽我說,初晨,不要任性。”
女子忍無可忍,大聲又痛苦的質問:“那你呢?你呢?”尾音漸漸壓低,變成哽咽。
男子歎息一聲,而後又堅定看著她道:“初晨,忘了我。”
“忘了我,求你,初晨。”
女子沉默著,男子咳出了好幾大口鮮血,喘息道:“求你,初晨。”
女子的淚滾得更凶了,眼淚一滴一滴落到男子噴血的嘴角,混著血水淌到男子豔紅的衣衫上,男子依然喘著聲,神情平靜淡然,淌血的嘴角邊又似有絲絲笑意:“初晨,不要哭。初晨,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自己,但是初晨,我現在很好,我現在才是你喜愛的模樣。初晨,能夠做我自己,我是歡喜的。真的,初晨,我是歡喜的。初晨,我想看你笑。”
男子熱切地盯著她,目光裏流露著留戀和渴望。女子終於不忍再看,別過眼去,擦了擦淚,又回過頭來嘴角牽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若我還有來生。若我……”男子溫柔留戀的眸子裏定格住女子的笑,話未完,手卻失了力,緩緩地垂落。男子纖長的羽睫覆眼,那圍繞在他身上的團團黑氣瞬間聚攏成一張恐怖猙獰的鬼臉發出痛苦的哀嚎慘叫之聲後也隨之消散。
“啊!!!”女子抱著男子的屍身仰麵撕心裂肺般瘋狂的尖叫,尖叫聲震得她的白衣翻飛,發絲飛舞,一股強大粉色的氣流順著她的周身散發出來,延綿至靜止的黃沙漿海麵瞬時波濤洶湧,狂風迭浪。
狂浪裹挾著泥土撲向夏初晨,夏初晨飄閃不及,很快便被沒入了那粘稠的泥漿之中。
夏初晨耳朵發麻,頭昏眼花,無法呼吸,隨之她就暈了過去,失去了意識。
…………
她,夏初晨,是一名剛剛成年的十八歲苦逼高三黨。
她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是在做夢,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做題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雖然夢有些離奇古怪。
但為什麼這麼不舒服呢?當然這並不是奇怪夢境裏的窒息感,而是——
好吃力,腰酸腿疼,手都僵了,背都快弓出一身汗了。
難道真的是過勞作業,在睡夢中都要掛了嗎?
夏初晨心裏一驚,意識慢慢清醒起來,她發現自己腦袋好暈,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直往她鼻尖裏鑽,她覺得惡心,但似乎她的胃已經習慣了這種氣味,她並不想吐。迷蒙著睜開眼,瞳孔裏的景物天旋地轉了一圈之後,漸漸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