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天沒有其他安排,想到之前提到過的要去嶽父墓前向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報告他們結婚的事,下午,梁瑾川詢問了公墓的名字,帶著林檬去給老丈人掃墓。
林檬仔仔細細地把父親的墓碑擦拭幹淨,把鮮花擺好,香燭紙錢點燃。
然後,她蹲在墓碑前,就像小時候和父親玩耍的時候那樣,嘴裏念叨道:“爸,我來看你了,不過這次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還帶了一個人,喏,就是他。”林檬轉頭指了梁瑾川一下,“他是你女婿,我們昨天剛結的婚,今天來向你報告來了。”
林檬說完,扯了扯梁瑾川的衣角。
梁瑾川煞有介事地拿了三炷香拜了拜,然後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爸,我是您的女婿梁瑾川,以後檬檬就交給我來照顧了。”
林檬見梁瑾川隻說這一句話,打趣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跟咱爸就隻說一句話啊?”
梁瑾川嘴角一勾,“咱爸已經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你。”
“你剛才可沒說這句話。”
“男人不需要把什麼話都掛在嘴邊。”
那你現在又說出來。林檬撅了下嘴,轉身又向她父親彙報她這段時間的近況。
梁瑾川發現她說得特別詳細,包括她從方曉薇那裏搬出來、遇到華征、王向東受傷、然後和自己結婚,她全都說了,就跟說書先生說書一樣,帶著特別的感情色彩。
等她絮絮叨叨地說完,梁瑾川把她扶起來。
“我的腿麻了。”林檬哭喪著臉說道。
梁瑾川無語,“誰讓你蹲那麼久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可以對著墓碑說這麼久的話,無語之外又帶著一絲心痛,這些年,林檬一個人難道就是這麼撐過來的?
“我有那麼多話要跟爸爸說嘛。”
“你說這麼多,不怕他老人家嫌你煩?”
“我爸才不會,他最疼我了。”
林檬想了想,別扭地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媽剛走的那會兒,我怕啊,我就跑來找爸爸哭訴,那段時間經常來。後來長大了想想,我怎麼這麼蠢,這不是讓我爸在天上也不安生麼。後來為了彌補,我就經常把事情往好的方麵說。嘿,你別說,這個方法讓我爸開心沒有我是無從知道,但是我的心情就輕鬆了很多,覺得生活太有希望了。”
梁瑾川心疼地揉了揉林檬的腦袋,“所以你在無意之中把自己給洗腦了?”
“沒錯。”林檬笑道,“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有本事,哈哈。”
梁瑾川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林檬的笑的確是發自於內心的,不是裝出來的。話又說回來,她蹲在墓前像說故事一樣繪聲繪色報告自己的近況時也是這般神情。看來,自己無意間娶回來的這個老婆是個有趣的生物。
兩人牽著手慢慢往墓園出口方向走。
梁瑾川突然提議道:“我們去你家看看吧?”
林檬一愣,“我家?”
“你不是本地人麼?你以前住的地方。”梁瑾川提醒道。
“哦。”林檬恍然大悟,“可是那個房子早就不是我的了。”
“我知道。”
“你知道?”林檬問了之後想到這的確是一查就能查到的信息,就說道:“哦,好吧。那你有件事肯定不知道吧?”
“哪件?”
“你知道為什麼我那個房子不是我的了我還能繼續在那裏住那麼多年麼?”
“這還真不知道。為什麼?”關於這一點,尤利斌給的資料上倒是沒有說,估計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有用的信息。
林檬解釋道,“我們以前住的房子是爺爺奶奶名下的,雖然爺爺奶奶曾經說過把房子留給我,不過隻是口頭上說了,沒有書麵依據。我媽離開後,我大伯就把房子過到他的名下去了,然後他們打算把我趕出來。”
“可是那樣的話我就沒地方住啦。”林檬繼續說道:“幸好鄰居的劉婆婆幫了我,她在街上叉著雙手罵我大伯大媽沒良心,欺負我一個孤兒,鬧得幾乎人盡皆知。後來,大伯大媽感受到了來自於街坊的壓力,還是給了我一個小房間讓我住,我就一直住到讀大學。”林檬停下來,站在原地學劉婆婆當時罵人的模樣給梁瑾川看。
梁瑾川本來想問她以前每天怎麼過的,但想想應該都是一些不好的記憶,就算了。
“你那麼想去看看麼?”林檬突然問道。
“看什麼?”
“我以前生活過的地方。”
剛才的確是有這個想法,可是一想到林檬剛才說的,“要是你不想去的話我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