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
走廊像是一條又窄又幽深的深山峽穀,明亮的燈光從頭頂上方籠罩下來,隻有一抹修長孤冷的身影,斜靠著牆壁。
指間一點明明滅滅,煙灰一節一節的落下,積累在腳邊,不知不覺,已經形成了一座小山的形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像是被嗆到了似的,蹙眉低低咳嗽了幾聲。
屈指彈了彈煙灰,蹙眉狠狠的吸了一口,半斂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眸底一片猩紅的血絲。
……
五點。
病床內,郝小滿仍舊一動不動的坐著。
病房外,男人仍舊一動不動的站著。
……
六點。
郝小滿從病房中走了出來,被握了一晚的右手,還殘留著男人冰冷的體溫。
抬手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剛要離開,眼角餘光掃過地上堆疊在一起的十幾個煙蒂,小山狀的煙灰跟一地已經幹涸了的血滴,又忽然頓住。
這才後知後覺的聞到空氣中嗆人的煙味。
這才記起來,昨晚,南慕白也來過醫院,還有林晚晴……
想著想著,忽然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林晚晴、容霏霏、北芊芊……她討厭她們,不屑她們,但在愛情裏,她們又一個比一個堅持執拗,不惜搭上生命,不惜搭上青春,隻為了心上的那個男人。
好像隻有她是最冷血最無情的,不喜歡堅持,不喜歡強迫,永遠都能留出幾分理智來,清醒的分析著局麵,然後……拋棄。
結果呢?
結果林晚晴身邊有了一個最喜歡她的男人,容霏霏依舊被她的好哥哥疼愛著,北芊芊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何騰。
她呢?她卻隻剩下了一副破敗的身體,跟永遠遠離自己的愛情。
……
接到南夫人電話的時候,她剛剛上完中午的課。
環境清幽的咖啡廳裏,郝小滿推開二樓的包廂門,一眼就看到同南夫人坐在一起的容霏霏。
她抬手,慢慢關上包廂門,在南夫人溫柔和煦的笑容裏,到底還是叫了一聲‘媽’。
南夫人笑著應了一聲,示意她趕緊坐。
服務員過來,禮貌的問她要什麼,她點了杯黑咖啡,南夫人又幫她點了份甜點,服務員很快給送了過來。
南夫人自始至終都微笑著,打量著她的小臉:“怎麼這麼憔悴?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媽帶你去醫院看看?”
她身邊,容霏霏一直要笑不笑的盯著她,眸底滿滿的都是得意跟嘲笑。
郝小滿笑著搖頭:“沒事,最近學習有點忙,熬了不少夜,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那就好。”
南夫人應聲,頓了頓,又從身邊拿了兩盒東西出來:“這是別人送給你爸的,媽聽說這些東西對你們小年輕的身體好,就拿過來了,你別嫌棄。”
視線落在那個似曾相識的盒子上,郝小滿唇角的弧度倏然僵了僵。
是她那晚離開北家時,北梵行給她的那兩盒藥,苦到讓人想要嘔吐,是養腎佳品,但因為上麵都是法文,不認識法語的根本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如果不是之前就見過,她大概會如南夫人所想的,單純的把它當做補品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