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老爺子九十歲高齡,又是甄廣源的嶽父,可甄廣源霸道成性,絲毫不懂禮讓,他柱著龍頭金拐攜著甄哲雨,搶先闖進了談晶潔的病房。
這種不懂得尊重人的行為,讓向汀雪很不滿意,她挑起柳眉,冷聲道:“甄老,不好意思,我姐姐應該不想見到你,你站在床尾看看就行了!”
毛骨悚然地,甄廣源用他那雙,渾濁而又銳利的眼睛,緊盯著向汀雪,冷哼道:“她不想見到我,她身上也是流著我的血,她也是我的女兒,這個事實,神也改變不了。”
懶得和他廢話,向汀雪隻果斷地叫了一聲:“劉勇!”
劉勇坐在談晶潔的西邊床頭,他垂在一側的左手扣著一柄槍,槍上裝有消聲器。
他聽到向汀雪的召喚,舉起槍,二話不說,對著甄廣源的拐杖就是一槍崩去。
劉勇,神槍手,百分百的準確率。
所以隻聽“噗”的一聲響,火花迸射,甄廣源的拐杖瞬間斷成了兩截,上麵一截還握在他的手中,下麵的那一截就已經失去了重心,落到了地上,發生“當”的一聲脆響。
甄廣源受驚止步,沒有再上前,臉氣成了豬肝的醬紫色,抖著半截殘破的拐杖,氣得語不成句:“你你你……”
氣吧,越氣越好!
向汀雪揚起下巴,高傲地冷笑著,語氣盡是威脅:“姐姐不喜歡的人,我也不喜歡,記住,站在床尾看看就行,如果越了界,斷的就不是你的拐杖,而是你的腿!還有,我有承認她是甄茵梵嗎?”
牛!
這老婆!
這甄夫人!
霸氣十足,誰敢惹呀!
甄皓霖笑得邪惡,大有找到知音的快感,而劉勇也是欣賞地聽令,舉起槍瞄準了甄廣源的左腿。
甄廣源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他看一眼手裏的拐杖,看一眼劉勇手裏的槍,不敢賭命造次,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還是憋恨地挪到了談晶潔的床尾。
而與此同時,談睿則和談雲嘯也已經攙著大病初愈的高齡老人,緩步走了進來。
談老爺子的麵色很鎮定,大有當年領頭改革的風範,或許他也知道,如果太過激動,他那顆受傷已重的心,怕是抵不過今天的場麵。
他走著,腳步緩慢,卻十分沉穩,他朝向汀雪點頭道謝:“小雪,不管今天會有一個樣的結果,我都先謝謝你!”
莫名的,向汀雪有點想哭,這或許就是認祖歸宗時的激動感吧,終於的,她有了著落,也有了歸屬,她不再是那個尋不著根的飄泊人!
甄皓霖扣著她的腰,她沒法站起來,隻坐在沙發上,遙望著前方的親人,聲音擲地有聲:“爺爺,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床上躺著的,以前她叫甄茵梵,但現在她叫談晶潔。竟然是談家的人,那當然要由談家的人先來過目。至於甄老,他隻存在姐姐過去的世界裏,而姐姐現在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不,不止姐姐的一切,還有阿霖的一切,也與他無關!”
這番話,有人聽得舒服,有人就聽得咯心。
被徹底否定的甄廣源,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尾的鐵杆,他的手背青筋暴起,雙眸嗜血凜殺:“向汀雪,你不要在這裏跟我抬杠,如果一會兒,我知道你是談怡雪的女兒,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這會兒不好過,你一會兒也休想有多好過!”
心,咯噔了一下,甄皓霖努力不去想這番話的意思,但他的心卻不自禁地懸了起來。
然,向汀雪卻是無所畏懼的淡淡一笑,她沒有正麵回答,卻也是間接地回答了甄廣源的問題:“那我就等著,我倒想看看,你一會兒能讓我有多難過。”
二人說話鬥嘴間,談老爺子已經走到了床邊,江子涵起身讓出位置,並扶著談老爺子坐進了床邊的沙發椅上。
貪婪地,談家三個男人的視線,全部落到了談晶潔的臉上。
談晶潔離開的時候,隻有十歲,可因為受環境的影響,她一直都很懂事,所以和同齡人相比,十歲的她,臉上沒有稚氣,反而有著大人的成熟感。
二十年沒見,談老爺子發現,談晶潔除了臉放大了一些,那五官和氣質都與兒時不相上下,難怪談雲嘯能一眼認出來,這明明就沒有變化嘛,這明明就還留有怡雪的印記嘛!
枯老的手,順著她飛揚的柳眉輕撫而下,微微顫抖著,他感應著談晶潔的存在,也感應著談怡雪的殘留。
“姐姐,還記不記得,外公呀……”抱著談晶潔的手,談老爺子再也無法抑製,他老淚縱橫,失身痛哭,嗚嗚地哭聲,悲愴地傳來,盤旋整間病房的上空,悲傷了每一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