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歌四肢因為打了石膏,一動不能動而非常僵硬,本就有些知覺失調,簡穆青這番話,直接讓她失掉了最後的一點感覺,那周身流動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與她無關。
她很想問問簡穆青,究竟是怎樣偏執的感情,才會讓她連命都可以豁出去隻為了救他?有誰會因為所謂的把戲就做戲做到這種程度?難道豁出命來在他簡穆青眼裏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在他心裏隻配得上是陰謀嗎?
“你——”秦安歌才說了一個字,就覺得自己的聲音比剛醒來那會兒還啞了十倍不止,聽上去就像是個漏風的破音響一樣,太沙太啞了,把她心裏那些情緒全都給暴露了出來,於是她趕緊閉了嘴。
就算是踩著尊嚴,把那些質問都問出了口,又能怎樣呢?又可以改變什麼呢?
簡穆青說得對,他不是故意要忘了秦安歌,對一個沒有記憶的簡穆青而言,秦安歌的確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而已,憑什麼要求簡穆青對一個陌生人溫柔呢?
就算是陌生人救了他,難道他就要娶了她作為回報嗎?
誰都不會這樣去要求一個陌生人,在簡穆青眼裏,秦安歌就是這樣的陌生人。
那些在胸口叫囂著,要衝出來的情緒,一瞬間全都偃旗息鼓,千言萬語,秦安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穆青拿著支票的手,就在秦安歌的眼前,他固執的伸在那兒,似乎看不出秦安歌的抗拒,也沒有絲毫要收回手的意思。
秦安歌臉上露出一個無奈又慘淡的笑容,可也僅僅隻有一瞬。
好,既然你希望我收下這張支票,那我就如你所願。
如果這樣讓你覺得對我沒有虧欠,那讓你心中痛快一點又何妨?
秦安歌伸手去接那張支票時,整個身體不自覺的往前傾了一下,被包紮好的各患處又被拉扯了一遍,她一下子疼得額頭冒汗,可這點兒疼,跟心裏的疼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那張支票被秦安歌緊緊的捏在手心裏,甚至都皺褶變形了,簡穆青皺了皺眉,可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既然支票都已經給了出去,那秦安歌是弄皺還是索性撕了,都與他無關。
從醒來之後,一直都是即將要見到簡穆青,以及對事情會否好轉的期待支撐著秦安歌,她那點兒不上台麵的興奮感,甚至壓過了骨折的鈍痛感。
這會兒整個人像是在寒冬飛著雪的戶外被人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從頭發絲都腳趾都冒著涼氣,後知後覺的疼痛感襲來,秦安歌很難受,可她此時此刻再不願在簡穆青麵前露出一絲怯懦的姿態來。
簡穆青本以為秦安歌會歇斯底裏,或者可能聲淚俱下的質問他,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麼應對那樣失控的秦安歌,然而事實卻是秦安歌比他想象得要平靜許多,她就那樣躺在那裏,等著他開口。
簡穆青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幹癢,他故作聲勢的咳了一下,說道:“醫院這邊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上下打點過了,你安心養傷,所有的一切都會有人為你安排好的。”
秦安歌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她沒辦法再多看簡穆青一眼,再多一眼她都怕自己那些熄滅的情緒又複燃,她轉開了頭,無聲的看向了窗外。
簡穆青為她準備的VIP病房很舒適,就連透過窗戶看到的景致,竟也比普通病房的要美上幾分,秦安歌冷笑著,還當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呢。
事已至此,再多的話也沒有了意義,或許這就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