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甘露殿內,這裏是李世民的寢宮,偶而也會舉行一些宴會,不過平時除非是特別親近的人,否則絕對不會被召進甘露殿裏。
現在的甘露殿中,李世民與李泰相對而坐,兩人正在圍棋一局。李世民的棋藝極高,朝中大臣極少有人是他的對手,而李泰不但文學方麵的造詣極深,在圍棋一道上也十分精通,平時與父親李世民下棋,雖然也是輸多贏少,但若是哪天思路清晰的話,也能將李世民殺的連連潰敗。
今天李世民顯然不在狀態,已經連輸了三盤,而且正在下的這盤棋局也已經露出頹勢,眼看又要輸。不過李世民卻好像並不在意,有些心不在焉的隨手下了一子,然後抬頭看了看身材肥胖的西瓜太郎李泰,忽然開口說道:“青雀,我聽說前段時間你特意去看望你大哥?”
自從李承乾被定罪後,李世民就再也沒去看過這個兒子。不是不想去,而是很多人都看著呢。他李世民是皇帝不可能像普通市井那般對自己犯了錯的兒子。長孫皇後經常偷偷摸摸的讓人去詢問太子,和錦衣衛在杜荷的暗示下放水,李世民也不是不知道。這就睜一眼閉一眼的事。
而外人覺得李世民已經對李承乾這個原太子已經失望透頂了,屬於和李佑一樣。準備讓他們自生自滅。
李泰本來也如上麵那樣想,以為父親再也不會提起大哥李承乾,可是沒想到現在父親卻主動問起送行時的事,這讓正在專心下棋的李泰先是一愣,然後這才開口回道:“啟稟父皇,那天孩兒去看望大哥,孩兒想都是父親的兒子。所以。。擅自做主了。請父皇責罰!”
李世民聽後點了點頭道:“青雀,城中你的幾位弟弟還小,就數你最大,所以一切你都要多用點心,平時也要多照顧一下幾個弟弟妹妹!”
李泰聽到父親讓他照顧弟弟妹妹的話,眼睛立刻一亮,他已經從中聽出一些別有意味的東西。當下立刻激動的道:“父皇放心,大哥離開長安,三哥又遠在西域,那麼兒臣就相當於眾位弟弟妹妹的大哥,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
“嗯!”李世民看似隨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好像漫不經心的問道,“對了,你看你大哥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話?”
李泰聽後臉色一僵,臉上也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過緊接著立刻開口道:“啟稟父皇,當曰大哥心情有些鬱結,所以兒臣就開解了大哥幾句,隻是大哥卻不知為何,衝著兒臣發了一通火,讓人好生著惱!”
李泰的話不盡不實,那天他看望李承乾時,李泰一開始就做出一副勝利者的得意表情,結果更讓李承乾惱恨不已,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不但指著李泰大罵起來,甚至還準備動手,幸好被太子妃給拉開了。
本來李泰並不想將自己與大哥發生衝突的事告訴李世民,但他卻也知道,那天身邊有錦衣衛在旁,所以根本瞞不過父親,所以他才將大概的事情講了一遍,隻是在一些細節上,卻是能省則省,盡量讓事情聽起來全都是李承乾的錯。
而李世民聽到李泰的稟報後,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卻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拈著一顆棋子,雙眼盯著棋盤,好像在思考該在哪裏落子一般。
其實李世民知道的比誰都清楚,甚至連每個去看望的兒子說的每一句話都知道。而之所以問李泰,其實就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結果李泰回答的雖然不盡不實,但大概經過卻也講了出來,沒敢怎麼隱瞞,雖然他把責任都推到了大哥李承乾身上,但這也算是人之常情,李世民並不太在意,所以他對李泰的回答還算滿意,隻是若是旁邊有個明眼人的話,肯定可以看出李世民對李泰的偏愛。
又下了幾子之後,李世民放下棋子認輸,不過他卻顯得很高興,畢竟做為一個父親,總是希望看到兒子強過自己。李泰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每次下棋都會全力以赴。
下了幾盤棋後,李世民也感覺有些累了,讓宮人奉上兩盞清茶。李世民品了一口茶後,看了李泰一眼,忽然開口問道:“青雀,你大哥被廢,現在太子之位空懸,為父想在你們兄弟之中立一人為太子,可是卻又擔心為父百年之後,新太子即位,會對其它兄弟下手,所以心中十分猶豫。”
李世民說到這裏,目光一直盯著李泰,看著這個自己寵愛的兒子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時,這才暗歎了一聲道:“不過你是為父最喜歡的兒子之一,現在父皇問你,若是你為太子的話,那該如何避免兄弟相殘的慘劇發生?”
李世民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主要還是受玄武門之變的影響,當初他為了自保,不得不走上弑兄殺弟之路,雖然最後他成功了,但心中卻背上沉重的道德枷鎖,可以說幾十年來,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希望兒子們也走上自己的老路,所以他在決定是否立李泰為太子之前,向對方問出這個問題,借此試探一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