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
齊悅認真點頭,齊凜也點點頭,然後說:“你想吃,問過你的胃了?它同意嗎?”
他說著點了點齊悅的肚子。
齊悅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他隻是免疫力差一點,容易生病,病了又不容易好,因此謹遵醫囑不太吃生冷的東西,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冰淇淋了。
最後齊凜還是點頭了:“行吧,不過隻能吃一口。”
冰淇淋當然是劇組準備的,道具組的人知道演員明星一般不吃這種高熱量的東西,還特別說明:“這個是特意準備的,低糖的奶油。”
以防萬一,他們準備了很多的冰淇淋,都在冷凍櫃裏麵放著。
按照劇情要求,奚年吃一口,剩下的都是傅綏吃,兩口吃完的那種,不過這個動作是可以分開拍攝的,奚年先吃,咬一口之後換個冰淇淋繼續拍。
然而奚年吃了一口冰淇淋之後,傅綏直接就著奚年的手咬了一大口,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用嘴叼著冰淇淋離開他的手,三兩口就解決剩下的部分。
“你那身體跟紙糊的一樣,想吃什麼我幫你吃。”
奚年反應慢了一拍,燕導喊停,不光是奚年,劇組裏所有的人都在看傅綏。很多時候演員拍吻戲都是不得已,那樣的親密戲份都會盡可能借位,這種吃一個冰淇淋的鏡頭,本來就是分割好的,傅綏完全沒有直接接上的必要。
全場最淡定的是燕導,看了一邊剛才的畫麵說:“齊悅要搶。”
於這一幕重拍,第二次依舊沒有過,這次不是奚年的問題,而是因為冰淇淋底下的蛋卷是空的,隻有上麵一個奶油尖尖,燕導說:“不行,冰淇淋不能這樣,下麵要填滿。”
奚年這才發現冰淇淋鋪子上寫的是“燕生”,燕導給自己也排了戲,難怪對一個道具冰淇淋都這麼吹毛求疵。
於是工作人員在燕導的監督下現場又擠了一個,這一次蛋卷裏麵滿滿的都是冰淇淋,連奶油尖尖都比剛才的冰淇淋高。
齊悅拿到冰淇淋,小心翼翼地抿掉了奶油尖尖,珍惜地回味,正準備吃第二口,眼前多了一顆腦袋,腦袋離開後,冰淇淋就少了大半。
他抬頭看去,齊凜絲毫沒有自覺,又低頭咬了一口,這一次咬在蛋卷上,他叼著蛋卷微微用力,冰淇淋就離開了齊悅的手,齊悅反應過來,立刻要去搶,齊凜一轉頭把冰淇淋接在手中,伸長了手臂,齊悅怎麼都夠不著。
這是原本該有的劇情,所以當冰淇淋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奚年有一點懵,怎麼搶到了?
準確來說也不是搶到了,冰淇淋依舊在傅綏的手上,不過這隻手停在了他的眼前。
他下意識去看傅綏。
“不吃?”齊凜說著,作勢要拿開冰淇淋,齊悅立刻雙手扒住他的胳膊,就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大口,酥脆的蛋卷和涼涼的冰淇淋入口,他一下子閉上了眼。
因為剛才踮腳搶東西動作大了,齊悅的帽子歪了,齊凜給他扶正,齊悅正要說什麼,就見齊凜兩口吃掉了剩下的冰淇淋,一下子他眼裏什麼感動都沒有了。
這條終於過了。
奚年看屏幕中的自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是他的表情?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每一次他刻意對著鏡子練習表情的時候,多少會覺得有一些浮誇,但屏幕中的眼神自然靈動,讓人輕易就能看穿齊悅的想法。
這就是傅綏說的“跟著感覺走”?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後麵齊悅有胃痙攣的情節,隻吃一小口冰淇淋,還在嘴裏就已經化了,不太可能涼到胃裏,所以傅綏才加的後麵那一出?
下一場是吃糖葫蘆,齊悅依舊隻能吃一顆,這裏有鏡頭處理,傅綏隻用吃最後一顆,他也沒改詞加戲。
齊凜吃完了糖葫蘆,嫌棄道:“你幾歲了,怎麼就愛吃小孩子的東西?”
齊悅臉一皺就要反駁他,忽然麵無血色捂著肚子身體軟倒,齊凜一下接住他。
“麵無血色”有點挑戰奚年的演技,這不是跟著感覺走就能辦到的事,需要化妝的加持,化妝師上場給奚年改妝的時候傅綏也沒下場,就站在原地等他。
等奚年補好了妝,他們又過了一次剛才的鏡頭。
燕導喊過的時候,奚年立即從傅綏懷裏站起來,他回頭想拉傅綏一把,卻發現他的臉色有點不對。
傅綏拉住奚年伸出的手站起來,還給奚年拍了一下衣服上的灰。
好像沒什麼不對的。
他們一起走下場,工作人員在分剛才多下來的道具冰淇淋,小萌評價說:“奶油不錯,就是有點淡。”
奚年一下子推開林琳遞給他的小風扇,站起來走到傅綏那裏,很直白地問:“你怎麼了?”
小萌也立刻反應過來:“是不是胃疼?剛才的冰淇淋有點涼。”
她看上去很自責,早年傅綏的團隊裏除了管紅就是她,她那時候剛畢業,完全不能喝酒,管紅倒是能喝,傅綏也沒讓她去,需要喝酒應酬的場合,他一般能自己去都自己去,那時候喝到進醫院也是常有的事。
這幾年傅綏不再需要參加這樣的場合,即便參加,也是別人敬他的酒,傅綏又自律養生,胃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很少反複,她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她沒等傅綏回答,去包裏翻找,找了一會兒找出來一瓶藥。她略過傅綏直接把藥給奚年了:“兩粒。”
奚年倒出藥,張小萌從保溫杯裏倒了水,依舊送到了奚年手裏,並接過他手上的藥瓶。
傅綏看了她一眼,她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跟林琳說起話,像是在教導後輩:“像是胃藥、感冒藥、防過敏的藥、喉片、創口貼之類的咱們都要隨身帶,車上要準備急救包,跌打噴霧劑,夏天還有藿香正氣水,藥瓶不大,但是真遇上事了可以少很多麻煩。”
林琳立刻掏出筆記本記下來。
奚年的全副心神都在傅綏身上,不知道小萌在給他的助理傳授經驗,一言不發地把藥和水都遞給傅綏。
如果此刻做這個動作的是小萌,傅綏多半會隻接水,對他來說這不是不能忍受的疼痛。但現在給他藥的是奚年,被奚年這樣直直盯著的時候,傅綏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親眼看著傅綏吃了藥奚年才鬆了口氣。
傅綏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話,他喝光了杯子裏的水,奚年回頭摸到保溫杯又給他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