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銘說完分手以後,洪夏覺得日子忽然重新變得敞亮了起來,至少不用天天誠惶誠恐,生怕以後還要和他的前女友,現女友們競爭上崗。
畢竟自己挺沒進取心的,不喜歡做這種太有挑戰性的事兒。
心比天高的少年心氣兒過去了,往後餘生就隻想著安安穩穩。
日子悠哉悠哉地晃悠到了夏天。
每年到了六月的時候,大學校園裏總是彌漫著一陣淡淡傷感的情緒。
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們,不會放過在學校任何一個角落拍照的機會,尤其是數學學院前拍照的人特別多,因為這裏是很多人貢獻過重修費的地方,他們說四舍五入,難兄難弟們都算得上是數學係的股東。
至於那些重修了之後還是掛科,最後不得已參加學校畢業大補考的人們,他們說,他們在數學係,早已經熬成了尊貴的年費VIP。
每當裏麵的老教授出來轟趕嘰嘰喳喳喧鬧的人群,他們便一臉不情不願:“我錢都花出去了,怎麼就不能給自己投資的項目留個影兒了?”
然後便在一陣嘻嘻哈哈中同過往揮手告別。
洪夏雖然也是這數學係的股東之一,但是她五年本碩連讀,還可以在學校裏再磨蹭兩年,不過,她還是會跟著一並難過。
因為當時學校一年的住宿費是1200塊錢,平均下來一個月隻要100塊,便可以在號稱宇宙中心城市的內環裏安枕無憂。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性價比,讓洪夏恨不得每天都躺在床上,把住宿費給睡回本兒來。
盡管顏夢羽依然認為,這不應該成為她逃課睡覺的理由。
但是想到這樣低廉的住宿成本,在往後餘生都將一去不返,每每念及此事,她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洪夏即將邁入大四,也就意味著她的好弟弟洪湛,也馬上升入高三。
洪夏的媽媽打電話來說,讓她給她弟弟找找各種作文素材來背背,因為洪湛也是個非常典型的偏科理工男,那一手作文寫得真叫一個天怒人怨。
不過洪湛堅持認為,他是個非常有思想的天才,是這個世界的庸俗無法企及他靈魂的高度。
可惜高考作文,並不需要你有超越世人之上的思想,而且應試作文的好就好在,即便已經過去了六年,學生們隻要老老實實盯住司馬遷的褲襠說事兒,還是可以拿高分的。
於是洪夏準備把自己當初高一整理的那份古今中外名人事跡,給洪湛翻出來,教教他如何卑微而不失優雅地做個素質教育的掉書袋。
她連忙登錄自己最初的QQ郵箱,當初因為被盜號,收了太多“性感荷官,在線發牌,一次注冊,終生免費”的鏈接,不堪其擾而開了新號之後,高一的QQ號就沒再使用過。
猛然想要重新登錄,卻發現自己一時竟然想不起當初的QQ密碼。
點擊忘記密碼,結果要手機驗證,可惜手機號上了大學也換了,原來的號成了空號,接不到驗證短信,隻能作罷。
那就挨個試吧……
自己的生日?不對。
自己當初的手機號?也不對。
戰戰兢兢地敲下了張小言的生日……嗯,還是不對。
大數據網絡時代到來以後,遊刃有餘穿梭於各大社交及購物網站,並能牢記自己所有的賬號密碼,絕對是現下當代人的必備技能。
而且,隨著密保強度的硬性升級,越來越多的網站要求人們的密碼,必須湊齊大寫字母、小寫字母、數字還有特殊符號。
往往這個時候就是考驗人們,如何一本正經地在鍵盤上敲出一個,自以為非常刻骨銘心又無敵好記的排列組合,仿佛那一串十個字符,可以如泣如訴地講述一段悲天憫人的人生經曆。
這麼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密碼,肯定不會忘的!
然而故事的結局總是會以,人們大夢初醒,起床翻身,然後一拍腦門。
“馬……馬什麼梅來著?”而宣告結束。
於是隻能馬上老老實實地記在手機備忘錄裏。
但是這樣也有一點不好,比如上次洪夏的室友齊心把手機丟了,大家安慰她沒事兒,反正支付寶、淘寶什麼的都需要密碼,賊一時半會也偷不走,最多就損失一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