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言一笑,覺得眼前人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特別可愛,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她的頭。
“笨啊!我保研到這邊學校啦,6個月之後當然是接著上學讀書咯,不然你以為哪個好醫院會要一個本科畢業的醫學生啊!”
“哦。”
洪夏嘴上輕輕淺淺地回了一個字,其實在心裏舒的卻是長長一口氣。
沒辦法,她吃過虧,對張小言就是這麼患得患失。
她把目光重新放回到眼前這間狗窩,話鋒一轉,“那你不找保潔阿姨找我幹什麼啊?”
“我覺得你更靠譜一些……”張小言杵在門框那深情說道。
“我謝謝您對我業務能力的肯定……?”洪夏撇撇嘴,感覺喉嚨裏梗著一口氣沒處撒,張小言這語言功底還真是大有長進,畢竟能把人誇得渾身難受也是一門手藝。
她轉頭對上腳下的一片狼藉,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張小言,“你求我。”
張小言說:“我求你。”
洪夏不屑:“張小言你能真誠點兒嗎?我這個檔次的保潔阿姨市場價很高的,你不得有點表示嘛?”
張小言低著頭湊到她跟前,“我以身相許。”
洪夏的臉被他說話時的氣流吹得酥酥麻麻的,她把他的頭輕輕往邊上一推,嫌棄道:“你不值錢。”
張小言說他其實挺值錢的,他肚子裏的草包取出來可以鋪滿好幾個足球場。
洪夏說:“對,你腦子裏的水抽出來還能注滿好幾個遊泳池呢,不然怎麼能找上這種房子。”
她在他租的房子裏繞了一圈,不大,一個小臥室加一個小客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基本都有。
當時她特別想拍個照片給她媽看看,省得她媽老說“我就沒見過比你那臥室更亂的了”。
你看,人就是要多出來走動走動,多見見世麵,別老動不動地就說什麼沒見過沒見過的,這下不就見著了嘛……
洪夏擼胳膊卷袖子拿著抹布進了衛生間,沒挺過十秒便又走了出來,捏著鼻子道:“張小言,你知道我上一次見著這麼惡劣的如廁環境是在哪兒嗎?”
“在哪兒?”
“在咱們高一去的那個軍訓基地。”
張小言聞此也走了進去,畢竟是醫學生,各種血腥的大場麵見識多了,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強,所以他比洪夏多挺了足足五秒才出來。
“附議…”他應和道。
當時兩個人非常有理由懷疑,這個房子的房東肯定對上一個女房客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以至於讓人家在退房的時候產生了衝動的毀滅性報複。
洪夏說:“張小言你房租交了沒?現在換房子還來得及麼?”
張小言拿出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當然交了,不然怎麼拿到的鑰匙。”說完從鑰匙串上拆下來一把,塞進了洪夏的衣服口袋裏。
“歡迎常來。”他眯著眼睛,彎著嘴角說道。
那一天,兩個人足足打掃了六個小時,擦到第8遍微波爐的時候,洪夏一聲慘叫,伸著手舉到張小言麵前,哭喪著臉說她手臂抽筋了。
張小言馬上停了手上的活兒,臉上的神情一秒變得嚴肅,蹙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手臂,到處揉揉按按,特認真地問她這疼嗎,那疼嗎,嘴裏還喃喃念叨著這是什麼骨,那是什麼骨。
洪夏聽不懂那些專業的詞兒,就感覺張小言當時那認真的樣子,拉出去都能跟天橋上祖傳手機貼膜的敬業勁兒一較高下。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眼前的這個人,從曾經那個屁股後麵追著讓自己補習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男人。
他知道許多她不會接觸的知識,也擁有許多她未曾涉足的經曆。
洪夏說:“張小言,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溫柔的醫生,要是所有醫生都像你這麼溫柔,我肯定不會害怕去醫院的。”
說完,雙手輕輕環上了他的肩膀。
張小言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驚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