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原本是單純的出於關心, 問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打自招了。
她和祝童一起愣住,然後轉頭去看另一位當事人。
邵銘已經沒再看著他們,而是拿著手機在翻著什麼, 然而手指一頓, 淡笑道:“嗯, 照片拍得挺不錯的。”
祝童:“?”
他偏頭過去瞅了一眼,驚道:“你怎麼會有這個群的?”
邵銘隨意道:“新群湊數,不知道被誰拉進去的。”
祝童:“……”
那裏麵發的那些內容, 豈不是全被邵銘看見了?
“你……”
祝童頓了頓,問:“你不生氣嗎?”
邵銘道:“生氣?為什麼?”
祝童:“就……就他們說的那些話……”
邵銘:“他們說的什麼話?”
“……”
祝童突然滯住。
前座唐暖已經敏銳地察覺出一點兒什麼,他看了看略顯無措的祝童,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邵銘, 眼裏流露出一點兒了然。
她悄默默地把身體轉回去,背對著他倆高高豎起了耳朵。
祝童還不知道他的“戰友”已經溜了,想著剛剛在唐暖手機裏看到的那些言論……他說不出口。
“請務必抱回去醬醬釀釀?這句話?”
“!”
祝童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還念出來!
邵銘見他不說話, 又笑道:“還是好配兩男的這句?”
“……”
“我特麼嗑瘋了。”
“這熟練的姿勢一看就經常做,學神好體力。”
“公主抱殺我,請用更甜的狗糧狠狠拍我。”
邵銘語氣平靜, 聲音很輕, 閱讀得十分沒有激情, 但從他不住上揚的嘴角來看, 顯然心情不錯。
祝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邵銘還在繼續:“這緊貼在一起的體位,學神的……”
閱讀突然停止。
後麵的話如果放在正規的平台上發表估計是要被口口的。
邵銘再厚的臉皮也沒好意思完整的念出來, 他“咳”了一聲, 收了手機,看向已經徹底呆滯的某個少爺,一本正經地評價, “這些人還挺有意思。”
祝童:“……”
這些人哪裏有意思了?
邵銘湊近他道:“你生氣了?”
祝童下意識道:“我生什麼氣……”
“是啊,你都不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
祝童倏地反應過來。
有道理啊!
明知道是假的,為什麼要生氣?
他果然是被這個耽美文世界的設定荼毒太深了。
這就叫心裏有鬼的人看什麼都有鬼!
他怔怔道:“也對,你不生氣就好,對,沒什麼好生氣的。”
“不過確實也沒什麼營養。”邵銘眸色微深,湊近他道:“要不你跟我說點兒有營養的?”
“……”
有營養的?什麼算是有營養的?
祝童遲疑道:“那我給你背一段課文?”
邵銘:“……”
邵銘道:“你為什麼覺得那些話沒有營養呢?”
祝童覺得邵銘這話問得非常的有壓迫感,他眨了眨眼,斟酌道:“因為……那些話都是瞎說的。”
邵銘追問道:“瞎說的話沒有營養,那什麼話有營養?”
祝童:“……”
瞎話沒有營養,相對的,不瞎的話就是有營養的。
那麼不瞎的話又是什麼?
祝童莫名心頭一跳。
邵銘彎著眼睛笑看著他。
祝童有些緊張,邵銘到底想讓他說什麼?
他隱約捕捉到一點什麼,又好像虛無縹緲一樣抓握不住。
沉默的片刻,教室門口時溫書已經拿著教案本走進教室了。
祝童朝講台上看了眼,又轉頭催促他道:“老師來了,你快把手機收起來。”
邵銘臉上笑意不減,垂眸斂去眼中複雜的情緒,淡聲道:“好。”
講台上時溫書看著假期過後活力四射的班級學生,臉上也洋溢著笑容,“看來大家假期過得不錯。”
底下立即有人哀嚎,“國慶總共六七天,卷子就有十幾張,老班你是老師不知學習苦,其實我們假期過得可煎熬了。”
時溫書看向那個學生,溫聲道:“煎熬到今天回校連抄了十幾張卷子?”
“……”
“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裏一片哄笑。
時溫書也沒責怪那個學生,語氣依舊平和:“放假歸放假,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是要好好完成,不會做的題可以空著,抄作業是不提倡的,上一次月考雖然結束了,學習還是要認真對待,另外就是假期之後,學校打算組織一次合唱比賽,每個班級都要參加……”
“哇哦!”
“好!”
“太棒了!”
講台上話還沒說完,教室裏就響起了一陣叫好聲。
對長期遭受學習壓迫的高中生來說,除學習以外的任何集體活動都能激起他們百十倍的熱情。
有人喊道:“時老師,那咱們班唱什麼?”
時溫書笑道:“曲目我已經選好了,就唱地道戰,我帶過的前兩屆學生大合唱都唱的這首歌,穩拿前三。”
他說話曲目之後,教室裏詭異地靜了一兩秒。
“地道戰,是我想的那個地道戰嗎?”
“這麼暴露年齡的歌?”
“老時是才三十多吧?他不會是那種童顏,其實已經五十多了吧?這老古板一樣的選曲……我可以拒絕嗎?”
“知足吧,管它什麼歌,能耽誤學習就行,讓大合唱來得更猛烈些吧!”
“……”
教室裏議論紛紛,後排某位好奇寶寶重新上線,“地道戰是什麼歌?”
邵銘好似已經習慣了他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他想了一下,直接道:“要聽一下嗎?”
祝童看了看講台上的時老師,低聲道:“下課了再聽吧。”
知道他在顧忌什麼,邵銘笑道:“沒事,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戴耳機?”
他倆教室裏好像沒有耳機。
邵銘已經低頭,拿了手機快速打開了音樂軟件,把音量調了最低,按了播放之後塞進了手腕那截衣袖裏。
“過來。”他輕聲道。
祝童依言把耳朵湊過去。
耳畔微暖,邵銘把手繞過他腦後,貼在了他的耳朵上,中間隔著一隻硬邦邦的手機,幾根修長的手指無處安放,有意無意地撩撥著他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