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時間沒到，尼克爾斯的同案犯就跑到刑偵處，用哀求的方式投案自首。
刑偵處的警探比其他人更了解鬼判官內幕。麵對鬼判官的罪犯，刑警唯恐避之不及。值夜班的刑警匆忙下班，剛上班的刑警借故離開，刑偵處的內勤也躲在辦公室裏，編排逃走的理由。
陳天放的車一進院門，警長衛斯裏就跑過來，扒著車門央求：“處長，求你救救我吧。你不救我，我死定了。”
陳天放從車上下來，問道：“你怎麼了？”
“我要投案，我要投案自首。”
“那些人呢？”陳天放打量著其他人。
“他們都是投案自首的罪犯。”
“你們犯了什麼罪？”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隻知道我必須有罪。求您讓我自首吧，隻要把我關進監獄，您隨便給我安個罪名就行。”
“我沒有權力給你定罪，更沒有權力把你送進監獄。”陳天放把衛斯裏推到一旁，對其他案犯說道，“不管你們犯了什麼罪，都請你們到警署投案。當地警署自會受理你們的案子。”
除了神智不清的任伯仁，其他人亂哄哄地說：“連警長都成了罪犯，哪個警署敢受理我們的案子？”
迪袒斯警視廳專職平民區治安，都城轄下六個平民區，每區下設十個亭。警視廳依據行政區劃分，在各區設立警局，各亭設立警署。警署最高長官是警長，衛斯裏是第三警局第七警署的警長，被害人胡巴爾剛好是衛斯裏轄區的居民。
意識到事有蹊蹺，陳天放喊來兩個門衛，把衛斯裏等人擋在門外。
陳天放走進辦公室，拿起電話。他猶豫了一下兒，又放下電話，衝門外喊：“秘書，通知探長和警長以上警官來我辦公室。”
門外沒人應，也沒有一點兒響動。陳天放出門看時，處裏的內勤全都逃走了，連門衛也不見了蹤影。衛斯裏等人已經溜進樓門，躲在門廳裏可憐兮兮看著他。
陳天放返回辦公室。他透過窗戶看著落荒而逃的同事，喪氣地嘟嚷：“全他媽跑了，老子成了光杆司令。”
陳天放正要叫衛斯裏進來，手機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雷一凡的名字，陳天放不覺皺起眉頭。
陳天放接通電話，故作平靜地問：“有事兒嗎？”
“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幫人？”雷一凡直接了當問道。
“是你的消息靈通？還是我這兒的醜事兒滿城風雨了？”陳天放羞愧難當，哭的心都有。
“沒那麼丟人，你還守在崗位上。但我不希望你死在崗位上，至少不要把命丟了，都不知道被誰出賣。”
“出賣？你是說，上麵那幫家夥把我當成了棄卒？不會吧，他們不會把我當成尼克爾斯吧？”
“事情比你想得複雜，他們在尋找有價值的出賣對象。”
“我是他們出賣的對象？”陳天放想不出自己被出賣的理由，也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價值。
“他們是瘋狗亂咬人，你僅是試驗品。”
“給個明示，算我欠你個人情。”
“為了查明鬼判官的身份，他們急需找到敢於對抗鬼判官的人。身為刑偵處長，你首當其衝。”
“如此說來，這個人情我是欠下了。”
“你不欠我什麼，我幫你是為了自保。我擔心，你死的時候會拖累專案組。”
“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出賣你們？”
“他們不敢。我讓他們上了專案組的榜單，並給他們錄了像。”
“真他媽棒。”陳天放解氣地說，“我應當告訴那幫家夥，專案組的頭是我哥們兒，我也有出賣的資本。”
“同意，但你必須做得巧妙。”
“支個招。”
“讓那幫家夥去法院。”
“法院會有不怕死的法官嗎？再說這也不符合司法程序呀。”
“不想抱著司法程序死掉，就信我一次。迪袒斯法院有一位法官，想以死贖罪。他極有可能跟鬼判官爭奪執法權。”
“能說具體些嗎？”
“聽說過幽冥寡婦的案子吧？”
“你是指幽冥寡婦一案的主審法官，霍莫然。”
“沒錯。”
“你把我繞糊塗了。”
“糊塗不得。讓那些人去法院投案，必須經由警視廳懇請市府批準。別忘了提醒廳長大人，這是專案組的意思。”
“我懂了，你要讓上麵那幫家夥知道，他們幹了不該幹的事兒，隨時可能被專案組出賣。”
雷一凡遺憾地說：“可惜，被我們出賣的人，不是操控我們的上司。”
“把霍莫然推給鬼判官，是為惡生母子鳴冤，撫慰鬼判官。可據我所知，霍莫然並非十惡不赦的壞人，甚至不是個壞人。”
“我隻能說遺憾。”雷一凡掛斷了電話。
陳天放自語道：“看樣子，除了遺憾，我也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