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今天怎麼那麼不對勁兒啊?”周揚盯著他,念道,“跟變了個人似的,連顏神也不記得,你不是最喜歡他的嗎?你房間裏唯一貼著的海報就是他的。”
“……是麼?”
顧綏看著大廈上不斷變化的青年的影像,那應該是他曾經演過的角色,每一幕都俊美無鑄、造型各不相同,隻有一點是相似的——他演的都是古裝。
顧綏想,也許他覺得熟悉是因為他扮相和自己在古代時見的故人無異,但隱隱又覺得不是這個原因。
喧鬧的歡呼聲隔著重重人海傳過來,終於在一刻彙聚成了頂峰,整個城市上空盤旋著熱切的聲音——
那幢大廈緩緩地把畫麵定格,定格在青年一身銀鎧白衣,提七尺劍,身後長龍閃現盤旋的畫麵。青年眉間有亙古不變的冷寂,恍若九天神祇,高傲凜然,不可侵犯。
“七載光華,榮耀並肩。”大廈上的影像最終變化成這八個字,凝固不動。
幾乎所有人都在駐留,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有許多姑娘捂著嘴流下眼淚,在同伴的肩上哭著,是為他們的偶像取得的成就而歡喜的淚。
周揚感歎著,“今天是顏尋出道七周年,世紀大廈今夜都會循環播放他的影像,零點的時候還會有VR投影。平常世紀大廈一秒鍾就是幾萬,這次專門騰出來一晚上放他一個人的剪輯,也絕口不提收費的事兒。這娛樂圈也就隻有顏神一個了吧……”
顧綏聽到他說到他的名字,忽然愣了愣,問,“你說他叫什麼?”
“顏尋啊!你不是吧,激動地連偶像的名字都忘了?”周揚瞪大了眼睛,絮絮叨叨地說著,“顏尋在影壇早就封神,拿過小金人了。但我們這麼稱呼他也不太對,人家是我們公司,不,是環球集團的董事。以後你要是見到他,別傻傻地喊偶像要簽名,要喊董事長。你……”
一頭金毛的小青年忽然停住,聲音微弱,“你,你不是吧?……怎麼還和那些小女生一樣,真的激動得哭了啊?”
顧綏茫然地轉過頭來,他指尖輕輕觸到臉頰,摸到一片濕潤。
他,哭了?
周揚看著他側臉殘留的淚痕,口中嫌棄著,“哎,你可別說我認識你。”
他往顧綏旁邊挪了挪,作勢要和他保持距離,卻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他。
青年淚痕未幹,瘦削白皙的指尖接過紙巾,道,“謝謝。”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顏尋’這個名字的時候陡然心尖一悸,所有的感官都敏銳起來,腦中不由自主地在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
顏尋、顏尋……
明明就是那麼熟悉,但怎麼都想不起來,再想一刻,仿佛就墜入混沌的虛無世界,前方一片茫然,再無去處。
尋,為何取這個名字呢,真奇怪。顧綏想。
周揚正納悶,他認識的顧綏可不會說哭就哭。一轉頭,看見有一臉興奮的小女生正舉著手機對他們這邊拍。不對,是對著顧綏拍。
他拉過顧綏就走,顧綏驀然被他拉走,轉身,回頭再看一眼那八個字,又覺得陌生。
顧綏被塞到麵包車上的時候,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急匆匆地要走,拭淨了淚痕,神色依舊溫柔,輕聲細語,“那麼急要去做什麼?”
“你!回去!好好休息!!”周揚覺得他今天特別怪異,還是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再說吧。
莫了,還提醒一句,“今天別逮著顏神的片子看一整宿了,你倒是好好睡一覺不行嗎?!”
顧綏都要被他逗笑了,“好。”
小青年看到他不算明媚卻格外讓人舒適的笑容,隻覺得顧綏真的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他十分認真地說,“其實,老子是直的。你別對我笑行麼?”
算他求顧綏了!這麼下去,他覺得自己直男地位不保。
顧綏很配合地斂下笑意,眸中卻仍是秋水漾波,拉下車門,回頭對他擺擺手,“謝謝你!我今天會好好休息的,祝你也一樣。”
“……”
周揚覺得自己還是盡快找個女朋友要緊。
顧綏回到公寓,一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那張小白龍的海報貼在他的床頭。
顧綏看了幾秒,把那海報摘了下來,頓了頓,卻沒有扔到垃圾桶裏,放在了桌子上。
233在給他彙報今日的任務進程:“宿主您好,您此時的全球知名度為百分之零點零零一二,請您繼續加油。”
顧綏關上燈,溫聲,“好,姍姍,晚安。”
“……綏、綏君晚、晚安!”233慌亂道,鍵盤都沒打利索,“還有,我,我不叫姍姍,我是您的係統233。”
顯示屏裏那個關了燈的幽暗房間陡然傳出一聲輕笑,顧綏倦意漸濃,含糊道,“姍姍叫著親切。”
“……”233不知道說什麼,看他要睡了,又不好再吵他,隻能急慌慌一下子把顯示器的電源按掉,提早結束今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