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差不多得了,咱是來要銀子的……”
“怕什麼?一個小寡婦,一個小雜種,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避難的,你們還怕有人幫他們出頭不成?老子可不怕——”陳三狠話沒說完,一道虛影近在眼前,駭得他瞳孔驟然擴張!
“砰!”
“小雜種,你——”
男人話被打斷,小院裏不斷傳出呼痛聲。
“住手!小、小雜種!阿貴,老二,快來、幫忙!”
“修兒不要!”看到阿修舉起棍子,阿修娘連忙大喊,“你以後會見不到笙笙的!”
——
陳三以為自己死了。
木棍,在阿修娘最後一聲厲喊之後,停在他頭皮處。
阿修娘跑過來,一把抱住阿修,手在他背上不停輕撫,“修兒,修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娘沒事,娘沒受傷,別這樣……”
阿修低下頭,木棍從手中滑落,亂發遮擋了他的眼睛,然被抱住的小身子,幾不可見的顫抖。
“一個寡婦?一個小雜種?”良久之後,死寂的小院再次響起稚嫩嗓音,阿修緩緩抬頭,環視表情駭極的三人,“無親無故的人,走到哪裏都能隨遇而安,沒了小木屋,可以住別的地方。你們,家在下坡村吧?能不能跟你們鬥,要試試嗎?”
話畢,掙開婦人懷抱,在三人身上分別拍了一掌,走進堂屋,“把院子給我收拾幹淨,恢複原樣。”
身體恢複自由,沒有受到波及的兩人拔腿就想跑,男孩的話又讓他們僵在原地。
滿院狼藉,是他們弄的,現在,得要他們來恢複原樣!
幾乎不可能,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鄉下打架的不是沒有,可是從來沒有人敢鬧出人命!
他們再橫,也比不上那個小孩狠!
院子裏淅淅索索的動靜持續了很久,阿修娘站在堂屋裏,看著緊閉的房門,無聲凝淚。
一門之隔,房內。
阿修靠著門板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昏暗光線中,小小的身子顫抖劇烈。
他控製不住。
他想殺人。
看到那些膽敢欺辱他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目皆是血紅,他才能感覺到心在跳動!
他是怪物。
笙笙,笙笙要是知道了,看他的時候,會是什麼眼神?
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樣?
抱著膝的雙手摳著腿上的肉,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天全黑下來之後,院子裏終於清靜。
阿貴、老二架著半昏迷的陳三逃也似的離開了小木屋。
直到走出很遠,才陡然癱倒在地,腿還在發著顫。
一個月後,陳三死在了自家茅廁。
據說是半夜上茅房,不小心掉了下去,沒能爬起來。
等家裏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咽氣。
陳三家發喪的時候,阿貴跟老二站在人群中間,臉色青白,出了一身冷汗。
當日上小木屋討要賠償,他們二人確實是因為孩子被欺負了氣不忿,加上也想訛上一筆銀子花用。
陳三不是,陳三是個賴子,年近三十都沒能成上親,半路遇上了他們,知道他們要去小木屋找晦氣,臨時起意跟著去的。
這一去,要了他的命。
回家以後兩人都大病了一場,從此以後對小木屋的事情閉口不提。
彼時,已經是稻穀豐收的時候。
杏花村田地裏熱火朝天,一片喜氣。
今年,他們村子裏的稻田又是大豐收!
而且沒了旱災危害,收上來的稻子比去年還要多上一成!
這一點,讓杏花村村民特覺揚眉吐氣,尤其是在跟河對麵下坡村人打上照麵的時候,下巴都抬得高高的。
去年為了稻田灌水的事情,下坡村人使陰手,結果怎麼樣?
杏花村最後一樣豐收!
大家同用的都是青河水。
田地土質也都差不多,為什麼杏花村的收成就是比下坡村好?
套用村民一句經典評價,人賤自有天收,下坡村那就是報應。
他們的作為,老天爺都看不過眼!
現在,嘿嘿!下坡村人也隻能在河對岸對他們羨慕嫉妒恨的份!
稻穀豐收,心情舒坦,還出了多年以來的惡氣,杏花村這邊更是笑語歡聲不停。
柳玉笙也來了,身後跟著被她召喚來的阿修。雖然人小,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是她可以給家人送送水,遞遞汗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