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清晨的風,有些涼。
吹過來,帶起空氣中香燭紙錢的味道,透出一種別樣的蕭瑟。
風青柏在墓前跪了很久,一言不發。
而他隱藏在眸子裏的情緒,也無人能看懂。
柳玉笙蹲在他身邊,拿出帶來的紙錢點燃焚燒,默默的予他陪伴。
下山的時候,柳家人走在前麵,柳玉笙跟在後頭,風青柏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墜在少女身後,看著她的背影。
又回頭遠遠看了一眼安靜佇立在那裏的墳包。
跨前一步,借由寬大袖擺的遮掩,輕輕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微微動了一下,沒有掙紮,任由他牽著。
風青柏眼裏的沉重慢慢消融,浮出暖意來。
娘,這是笙笙,是我自小就喜歡的女子,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
為了她,我願意付出所有。
你所經曆過的遺憾、痛苦,我不會讓她受一分。
而那些曾經讓你遭受委屈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一個。
就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跟男子手牽手,如此的親密,柳玉笙的心,砰砰的直跳。
緊緊盯著前麵家人的動靜,好幾次感覺心跳快要蹦出心口了,可是她始終沒有掙紮,沒有抽回手。
因為這個時候的他,需要她安慰。在他難過的時候,她不想遠離。
她舍不得。
在柳老婆子一次回頭的時候,風青柏不著痕跡鬆開了少女的手,沒被任何人察覺。
她不舍得他難過,他又如何舍得她為難。
若非這次祭拜,柳老爺子及柳大他們沒有一道跟過來,他是不會放任自己情緒失控,去將她牽住的。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阿修,哪怕心裏依舊陰暗偏執,依舊恨不能時時刻刻把她鎖在自己身邊。
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克製。
回到柳家,還沒進門,柳大就急吼吼的衝了出來,視線在柳玉笙跟風青柏之間來回打量了幾圈,沒看出異樣,才放下心來。
輕咳一聲,“囡囡,有人來尋醫了。”
用這個借口,拙劣的掩飾自己剛才的行為。
讓人哭笑不得。
柳玉笙看了男子一眼,憋著笑,跟在她爹身後走進了門。
風青柏則低頭,重重按捏了下眉心。
他須得想辦法,消除柳叔對他的戒備,看到他的好。
否則隻要在柳家,他就別想靠近笙笙身邊半步。
沒辦法忍受,那就去改變。
可是他不會對柳家人動用強取豪奪的手段。
因為他們不一樣。
除了笙笙之外,他們也是他想要好好對待的人。
柳玉笙的小診室裏,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柳玉笙愣了一下。
原以為是附近的鄉民,可是眼前這人,一襲白色錦袍,白玉帶束冠,看著一副書生模樣,清雅高華。
乍見便不像本地人。
男子看到她的模樣和年紀,似乎並不驚訝,微笑著朝她點點頭,“你就是柳大夫吧?“
柳玉笙點頭,隔著診桌在男子對麵坐下,示意他伸出手腕來。
瑩白指尖搭上他脈搏,“你是哪裏不舒服?有什麼症狀?”
“我自小體弱,但是一直沒有什麼大毛病,隻是最近這兩天突然時常覺得渾身無力,頭腦暈眩,昨日開始更是一連暈倒了兩次。在城中醫館檢查不出任何情況來,聽人說杏花村有個小神醫。我便想著過來看看。希望小神醫能為我探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