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出了孫集這樣的大事,衙署上下亂成一團,不但要處置孫集引來的兵亂,還要安置那些被強作軍戶的百姓。
平日裏發現一具屍身可能會立即去查,可現在衙署暫時顧不得許多,隻能讓趙學禮和裏正先做個文書,日後有事還會再來詢問。
眼看著衙署的文吏要走,趙洛泱跟著趙學禮送了出去。
“大人,”趙洛泱道,“那屍身穿著的衣服與我們不太一樣,聽村民議論說是寨子上的?”
這話本是宋太爺說的,但趙洛泱不想顯露太多,出了人命案,鳳霞村以前的村民難免會議論,提及這些也是尋常。
文吏點點頭:“是,從這裏往西北三十來裏,有個寨子,明日我就會讓人去寨子上看看,有沒有人走失。”
提及這個,文吏接著道:“若是寨子上有人聽說了,來問你們,你們隻要說衙署來查驗過了,有什麼事讓他們去衙署問,寨子民風彪悍,千萬莫要與他們起衝突。”
趙洛泱忙將手裏的水囊遞過去:“從這兒會衙署還有段路,這水囊大人拿著吧!”
文吏看著那笑得眼睛彎彎的小姑娘,不禁一笑道:“你們剛落腳萬事不易,這些物什你們自己留著。我經常來往這邊,若是有事,仍去衙門中尋我,我不在就去找黃押司。”
這文吏是王押司,衙門裏還有一位黃押司,平日裏就管這些瑣事。
趙洛泱記住了。
至少如果寨子裏來人,她能告訴他們,王押司來瞧過了。
王押司一走,高裏正也帶著人往東村走,走之前他還回頭看了一眼,西邊村子裏冒氣了炊煙。
真快,已經找到柴禾,開始做飯了。
“那群人挺能幹的,”旁邊的村民道,“剛剛挑了十來次水,一次都沒歇著。”
高裏正點點頭:“那就好,別在路上染了病,傳到村子中,明日與他們說一聲,隻能下午未時來打水,平日裏不要到東邊來。”
……
羅真娘和葛氏在趙家落腳的院子裏,收拾出一個屋子,簡單用石頭土塊搭了個灶膛,燒上了火。
趙元寶就靠在灶火旁暖手。
葛氏囑咐著:“小心點,別把衣服點著了。”
趙元寶點頭,頭發,衣服烤得有點味道,但他還是不舍得離開,外麵委實太冷了,縮在這裏很舒坦。
陶氏和楊老太還在屋子裏忙乎著,屋內沒有炕,他們就將帶來的稻草壓在地上,再鋪幾個褥子。
楊老太將自己寶貝褥子放在最上頭,鋪來蓋去,她就覺得自己那褥子最暖和。
宋太爺和宋二與趙家人先住在一個院子,就在旁邊的屋子裏,這樣也方便他們照應。
“老四他們咋還不回來?”楊老太看著黑下來的天,往外張望著。
打水的,去衙門的都回來了,就剩下趙學義那幾個去尋木頭和柴禾的不見人影。
羅真娘端來熱水給楊老太:“學禮和學景出去迎了,應該快了。”
沒有木頭封窗戶還真不行,一個勁兒的往裏灌風。
楊老太喝了口水,才覺得暖和了些:“再等等吧,興許周圍找不到木頭,得往遠了去。”
說著話,就聽外麵傳來腳步聲。
院子裏的趙元讓道:“爹他們回來了,四叔好像受傷了。”
楊老太等人聽到這話,臉色一變,忙一起出去看情形。
趙學義是讓趙學禮和趙學景攙扶著走進來的。
“沒事,沒事,”趙學義忙道,“就是山腳下崴了腳。”
聽到這話,趙家人才鬆了口氣。
誰知道旁邊的石平道:“哪裏是崴了腳,四叔是為了砍樹,差點從半山腰掉下來。”
“啊?”葛氏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忙上前去看趙學義,“咋回事?不是跟你說別走太遠,咋還上山了呢?”
趙學義被攙扶著坐在草甸子上,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些,腳上的傷委實疼的很,多虧他帶著牛家、石家兩個半大小子一起去,否則還不知道怎麼會來。
趙學義道:“附近找不到木頭,我就一路往山上去了。”
趙洛泱蹲下身去看四叔的腿,腿上一片青紫,顯然是摔得不輕,幸好沒有傷到骨頭。
聽說骨頭沒事,葛氏才略微放下心,忙去端水給趙學義清理。
石平道:“別說沒木頭了,柴禾也沒有,看來我們到之前都被人砍光了。”
馮老三也道:“應該是知曉有遷民來,事先將周圍能用的都收了,我看東村那邊柴垛都摞得很高。”
“這也不能怨人家,誰叫人家是先來的呢,擱誰可能都會如此,先得顧著自己。”
趙學義道:“沒事,等天亮了,我帶倆小子再往遠走走,這麼大的地方,總不能都收光了,頂多走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