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寧隋的神色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憂愁,滿目複雜。
他不再說話,黑衣男子也不好多言。
禦書房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寧隋才沉沉的出了一口氣。
“她在何處?”
“邊關軍營!”
黑衣男子如實說著,“懷禦王帶兵親征打敗梁國小隊,親手擒下了她,不日後便將她送回京城,交由陛下處置!”
“那……她呢?”
聞言,黑衣男子愣了下,不知寧隋口中的她是指何人。
“池月見她也還活著麼?”
“……屬下不知。穆緋藍為梁國驅使,此番也是大意才會被懷禦王擒下,至於先皇後確實沒有消息。懷禦王曾審問過穆緋藍,她一口咬定皇後已死。”
黑衣男子回答著,而寧隋聞言心中的悸動也消失無蹤。
木藍活著,池月見卻是……死了麼?!
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空落了一般,寧隋隻覺得有些針紮般的痛楚。
“……你先退下吧。”
寧隋將黑衣男子遣退了下去,一個人坐在空曠的禦書房,神思不知道飄去了哪裏。
木藍被押解回京那一日,寧國京城的天兒沉浸的似是要滴下水來。
隻待著一聲雷響,便能如同傾軋的洪水一瀉而下。
可這場雨,生生的拖了很久,也不見來意。
翠鸞軒內,寧隋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不知該如何開口。
平心而論,他是真真切切的愛過這個女子,且到現如今都不知要如何麵對。
兩人相伴三年,他從不知曉她心中對自己竟懷有著這般大的恨意。
“……寡人是該叫你木藍還是一聲穆緋藍?”
聞言,木藍臉色白了一瞬,眼中閃過抹痛楚。
“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吧。”
“穆家勾結前朝餘孽,寡人並未做錯。”
“你沒錯,我也沒錯,錯的是時間。”
“所以這三年,你一直都想殺了我?”寧隋沉聲問著。
“是,你是我的仇人,弑父殺母,不共戴天。”
木藍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句話否定了他們曾經的所有。
“你這般想要寡人的命,那日,你為何還要手下留情?”
寧隋此話一出,木藍先是一愣,而後臉上便蒙上了一層澀意。
“如果你當真想要寡人的命,為何不一刀刺進寡人的心口?!木藍,你當真心想要寡人的命麼?!”
“……”
麵對寧隋的質問,木藍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
三年時間,她恨著寧隋,也愛上了寧隋。
她想殺他,也舍不得殺他。
常聽人言紅顏禍水,可木藍卻覺得,藍顏亦是。
若不然,她怎麼會因著寧隋對她的好,便差點忘卻了族人的死。
若不然,池月見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輔佐寧隋,奪得皇位?!
可那又怎樣呢?
池月見死了,她被擒獲。
他們終究還是隻能走到這樣的地步,兩廂對立。
“木藍,這三年間寡人不信都是假的。”
“可那確實是假的。”
木藍苦澀一笑,滿眼蒼涼。
“寧隋,從你去南蠻之時,一切便是錯的,如此糾纏多年,也不過是錯上加錯,斷不是撥亂反正,有些事事改變不了的。”
她說著,一抹淚從眼角倏然滑落,消失在衣襟之中,卻像是砸在了寧隋的心湖一般,蕩起層層漣漪。
“我愛你是真,恨你也是真,愛恨不能相抵,你我注定隻是萍水。”
寧隋怔然的看著說話的木藍,他以為他會痛如刀絞。
實際上,也不過心間的幾許縹緲,一片平和。
木藍將寧隋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鈍痛。
……
“寡人還有一個問題,池月見……當真死了麼?”
寧隋迎著木藍的目光沉聲問道,其中想要知道的決心堅定。
木藍看的心中嫉妒但更多的是羨慕。
“她……死了,那日就死在了崇明宮的火海,她沒能……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