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那個已經完成了嗎】
【非常完美。接下來隻要包裝好就行了,如果隻是這樣交付可不行呢,畢竟是貴重的客戶啊】
【也是呢。師傅當時對公主殿下直呼‘你’的時候,說不定引對方生氣了呢】
【別說了,說道關於寶劍的話題,我連妻子都責罵了呢,現在想起來還不可思議啊】
【哈哈……啊,歡迎光臨】
利昂內爾停下了掃地的工作,轉身迎接客人。
客人是位一臉陰鬱的中年婦人,身旁跟隨著一個女仆。
她是住在城市中心的子爵家的夫人。
之前曾經接過幾份委托的客戶,委托書上的要求寫的不明不白,而收工的時候又對工作挑刺,結果報酬拖了一年以上都沒有兌現,說白了,是個很難纏的客戶。
雖說如此,也不得不笑臉相迎。
恩奇歐伸了伸腰,向她走過去。
【歡迎,有什麼事嗎】
【當然了,沒有事幹嘛來你這裏】
【請說】
【雖說隻是個鍛冶屋,隻會打鐵可不行哦,不好好學習接待客人的技巧可不行哪】
【哈……您說的是】
隻是來說教的嗎?若是如此忍忍就算了。
子爵夫人眼神示意了一下,女仆從手提藍中拿出了一個用布抱著的東西。
【這是……】
伸手接了過來,打開布一看,是裁縫用的剪刀。
【啊,是之前做的剪刀啊】
【是呢,剛想著用起來還挺順手的,卻沒多久就壞掉了】
【嗯嗯……】
這是交給弟子所做的裁縫剪刀,似乎是半年前的事了。
若是裁縫師所用的也就罷了,現在卻是貴族家的夫人使用的,不到半年就壞了,耐久度就這麼差麼。
確認了一下製作工藝,看來並非是剪刀質量的問題。
【刀口卷起了相當多的刃呢……是不是除了布之外,還剪了其他的東西呢,譬如皮革什麼的】
【怎麼會去剪那種東西啊!】
子爵夫人突然大叫出來,弟子們一齊向這邊看了過來。
【嗯,這樣啊……如果隻是剪布的話,怎麼會造成這麼多的刃口呢】
【我才不會去剪皮革這些東西呢!做出質量這麼差勁的剪刀是你們的責任啊!快點把它修好!】
【嘛,畢竟是我們製作的東西,大概隻要磨一下刀口就行了……不過今天稍微有些不方便,過幾日之後再來取如何?】
【別開玩笑了,我馬上就要用。所以我才一大早就過來的啊!】
【就算你這麼說,我們這裏也要依據委托的順序來工作的】
【什麼啊,反正也盡是平民的委托的工作吧?】
【並不……】
【我可是為了子爵家,才使用那把剪刀的哦。比起平民應該優先修理我的剪刀不是理所當然嗎】
真想把這家夥轟出去。
前幾日,對一位目中無人的客戶無禮相向,之後便被妻子罵的狗血淋頭。要是她知道這次又拒絕了貴族夫人,下場堪憂。
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弟子利昂內爾跑了過來在耳邊低聲說道。
【委托的那位客人來了】
【哦?】
隨即把視線向外一瞥,門外站著輕裝盔甲的士兵,牽著雄峻的軍馬。士兵垂掛在肩上的白布,描繪著綠地白盾的圖案,是瑪麗.加托魯.阿爾珍緹娜.杜.貝露加利亞皇女的部隊的紋章。
士兵敬禮之後,進入了工房。
從幹巴巴的皮膚,沾滿灰塵的眼眸,還有粗暴的按住馬匹便翻身下馬跑進來的樣子就明白了。
渾濁的聲音。
【我是從戰場上來的攜有緊急要事的使者,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恩奇歐瞥了一眼剛才的客人。
【子爵夫人允許的話】
離帝都很近的盧恩市,卻少有感覺到戰爭狀態的緊張感。而唐突的從戰場到來的士兵,讓她從新認識到了戰爭就在眼前。
【請、請吧】
【失禮了!鍛冶師閣下,這封信】
從士兵手中接過的信件,解開蠟口讀了起來。
內容很簡介,從筆跡來看是恩奇歐妻子的弟弟——雷吉斯.歐裏克。
當然從最新的消息來說,應該是雷吉斯.杜.歐裏克。
然而,著名的卻是司令官。
信的內容,包括帝國第四軍的現狀,和急需恩奇歐修好的寶劍的請求。
【嗯……看來還是演變成了必須送到軍隊的狀況哪】
【在那裏做有標記的場所,原來是有作為向導的士兵的。可是,本來應該有許多士兵進行護衛的,然而騎兵沒有空閑,步兵又太慢】
【這樣子啊】
【如果這樣出發的話,可能需要持有丟失性命的覺悟。我也在來的途中,被海布裏塔尼亞的軍隊追擊……然而,這終究不是命令,而隻是請求而已,不得采取強硬的手段逼迫您,這是司令官吩咐的】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似乎看到了海布裏塔尼亞的軍隊啊,還使用大路走嗎】
【大路已經行不通了,至少要迂回10LI(四十四公裏)】
【嗯嗯……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還不要緊】
【可以走嗎】
【接受委托的時候,雷吉斯這孩子……哦,不是……你們的軍師閣下就說過了呢。恐怕完成的時候部隊已經在戰場了,所以或許要等到戰爭結束後再來取。這不是蠢話嗎。我被委托的是武器的修複,武器不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嗎】
【是】
【我之前也說過了,“不論在那裏我都會送到,十日之後再告訴我地點吧,在此之前我就會把它修好了”】
而今天,正好是十日後。
士兵以欽佩的表情恭敬的低下了頭。
【非常感謝……那把劍,是我們將士的心靈支柱,部隊的象征。如果能送回到軍隊,一定能夠指引帝國走向勝利吧!】
恩奇歐深深的點了點頭。
之後,橫了一眼在一旁的子爵夫人。
【對不起了,果然還是先把剪刀放在這裏吧。如果我平安無事的話會在這個月修理好並送回給您。還是說,您要讓這位士兵等著讓我磨刀嗎?】
恩奇歐展開手中的信件,把署名的地方給她看。
瑪麗.加托魯.阿爾珍緹娜.杜.貝露加利亞。
貝魯加尼亞帝國的第四皇女,現在統領西方全軍也就是帝國第四軍的司令官。
子爵夫人眼睛睜圓了。
【誒?!】
【對不起了,並不全是平民的委托呢】
恩奇歐皮笑肉不笑的說,子爵夫人一瞬間臉紅了。
但是“比起皇女的劍子爵家的裁縫剪刀更加重要”這樣的話她還是說不出口的。隻能強忍臉部抽搐著。
【誒,誒誒……能從殿下那裏受領委托是極大的名譽呢,當然是那邊更優先了。就算我見識淺薄,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知道的呢。嗬,嗬嗬……】
雖然嘴上說著看起來很偉大的話,然而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之後,對女仆大喊一聲【還不走!】,就這樣落荒而逃了。
恩奇歐轉過身,口如連珠般吩咐弟子們要做的事情。
【要一路向西了!快做好準備!】
序章之二 獅子和毒蛇
帝國曆八五一年五月二十七日——
也許因為連續三天的大雨,海布裏塔尼亞王國軍的攻勢比預想的要遲了很多。
他們本來就笨重的大炮在泥濘的道路上更是寸步難行。
多虧了大雨,有足夠的時間讓萊托內尤所率領的帝國第一軍在據點做好了防禦工事。
在帝都以南的位置築起了名為柏內爾的要塞。
對於沒有城牆的帝都凡爾瑟來說,這裏就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
現在,吸收了殘存的第七軍、第三軍的帝國第一軍的士兵人數超過了四萬人,騎兵數量也不少。
萊托內尤作出了要塞內配置兩萬,要塞外也是兩萬的兵力的軍事部署。
如果隻是固守不出的話,可以把士兵都放在要塞內,但是對方如果無視這裏而直接朝帝都進軍那就沒有意義了,而對方如果不打掉這裏又會有被從後方突襲的危險。
海布裏塔尼亞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二十七日的早上了。
於是,在中午之前,戰爭便打響了。
敵軍的大炮——四一式愛爾茲威克大炮的炮彈傾瀉而下。
柏內爾要塞建於山丘之上,攻擊的一方由於山體傾斜難以攀登,而要塞卻能夠很容易的反擊。
雖然如此,從大炮的射程上來看,還是海布裏塔尼亞軍占盡優勢。
石壁被炮彈命中了。
這邊也開始了反擊,向敵陣開了數炮。
柏內爾要塞基於山丘的地形,做成了東西延伸的,新月一般構造。
正麵來襲的敵軍,從兩翼也就是東西端的防禦塔開始進行攻擊。
因為東西端的防禦塔本來就難以防守,所以一開始就做成了獨立的結構,即使被敵軍占領,也仍然有內側的防禦牆壁存在。
這就構成了以三角之勢進行防守的陣形。
會議室的桌子上,擺著整個戰場形勢的地圖。
萊托內尤的幕僚傑盧瑪正在上麵配置棋子。
【海布裏塔尼亞軍擺出了這樣的陣勢,大炮和步兵在前方,騎兵則負責保護側翼和背後。】
萊托內尤點了點頭。
【嗯……歐斯瓦魯多這個司令官,雖然聽說是一個不錯的策士,卻意外的使用正麵強攻的戰法啊】
會議室裏,第三軍的司令官,一個正當壯年的中將,還有重新整合了第七軍的年輕的騎士,和其他七位士官站在桌子周圍。
會議室外的則是負責護衛的重裝步兵。
第三軍的統帥比斯羅姆中將挺身而出,茂密的大胡子一抖一抖的,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