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萊福蓮丘會戰
【啊，在這裏呢】
誒呦，芙蘭切絲抓住樹枝，攀登了上去。
裙子翻了起來，大腿露出來了。
潔白的肌膚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紅色。
【我回來了，老哥！】
【……】
基爾伯特雖然看到了妹妹，卻沒有回話。他倚在一根較粗的樹幹上，看向遠方。
芙蘭切絲來到了旁邊，搖了搖樹枝。
【唔喵！】
【……真是煩人的家夥呢】
【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嘛！可愛的妹妹回來了哦，至少高興一下嘛】
【……這裏有，可愛的妹妹嗎？】
【我就是！我就是哦！是哥哥可愛的妹妹哦！】
【真煩啊】
嫌棄似地說出了這句話，芙蘭切絲仿佛沒聽到一樣，歡樂的哼著歌。
她朝基爾伯特遠眺的地方看了過去。
用手遮擋了一下仍然炫目的夕陽。
【嗯~~~~~你在看什麼呢，老哥】
【並沒有什麼……隻是覺得，那個地方好像有種不好的感覺】
【啊咧？西方？歐吉斯特和第二皇子戰鬥的地方不是東邊嗎？】
【我們夥伴中也有危險的家夥，但和那種感覺不同】
【西方，是帝國第二軍的位置吧？】
【現在……不是了】
基爾伯特隱藏心中的不安，瞄向了芙蘭切絲。
【咿呀討厭呢，連騎士都害怕的目光，真下流~~~~】
【閉嘴大白癡。上次你放箭擊傷的第四皇女來了。帝國第四軍整合了第二軍，總兵數達到了一萬六千人……那個《黑騎士》也在裏麵】
芙蘭切絲鼓起了臉頰。
【誒……真的嗎？那家夥不是在東北駐守的部隊嗎？怎麼跑到西方來了】
【還不隻呢，他們還把《女王的艦隊》擊敗了】
【那算什麼啊？！跟我可沒有關係哦！】
【根據情報，似乎是那個名為雷吉斯.杜.歐裏克的軍師成為了代理的提督。傳聞中攻略了巴魯庫斯要塞的男人，歐斯瓦魯多所忌憚的人物。所以才要拜托我來阻止他吧】
芙蘭切絲視線遊移開來。
之前她接下了與瓦登大公國一起攻擊巴魯庫斯要塞，旨在拖住第四皇女部隊的任務。
然而，拖延的時間卻連一天晚上都沒有達到。
【誒……那個……】
【因為你的失敗，萊福蓮丘會戰中追擊帝國第七軍的行動受阻，海上的運輸船隊又被擊潰，讓整個戰爭變得更加艱難了。因為海布裏塔尼亞軍隊進軍太快，彈藥補充已經跟不上了……目前隻剩下我們這個補給部隊了。如果攻不下帝都凡爾瑟，這場戰爭就是我們輸了】
芙蘭切絲一副很懼怕的神情，冒出了冷汗。
基爾伯特歎了一口氣。
【呼……要是知道是這麼一個危險的家夥的話，我就應該親自出馬攻擊巴魯庫斯要塞了。看來耶西卡的情報也不那麼準啊】
【要是這麼說的話，姐姐不是太可憐了嗎】
【這個世界，隻有勝者才能生存。跟努力和立場都沒有關係。不想死的話，就拿出成績來。下次再失敗的話，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要丟下你了啊】
【唔……沒問題！下次絕對會勝利的！】
【真希望如此呢】
基爾伯特再次望向西方。
芙蘭切絲擦了擦冷汗，鬆了口氣。
從大樹的下麵傳來呼喊聲。
【哥哥~~~姐姐~~~晚飯時間到了哦——！】
尖銳的女聲。
她朝著樹上招手，是個隻有十歲的小孩子而已。是第三個妹妹，名字是瑪露迪娜。
從高大的樹上往下看，感覺相當渺小呢……
其實是因為她還小。身高隻到基爾伯特的腰間而已。
芙蘭切絲用手拍了拍臉。
【呐~~很好吧，我們的瑪露迪娜！】
【……這是因為她實力還不夠呢……所以才讓她做炊事的工作。然而，為了盡快的積累戰場經驗而讓她來戰場並不算操之過急。】
【那個啊——老哥？我說的是瑪露迪娜很可愛的這件事！】
【無聊的事情我是不會關注的】
【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基爾伯特伸直了腰，從樹枝上跳了下去。
疾風灌耳。
反衝力使得芙蘭切絲差點掉下去。
【呀！等等我啊老哥！】
就算她的身體像貓一樣輕的，也做不到一下子從高高的樹上跳下去。而是手腳並用，也相當快的從樹上滑落下來了。
瑪露迪娜一下子抱住了從樹上下來跳下來的基爾伯特。
【哥哥！晚飯！】
【哦……】
瑪露迪娜像爬樹一樣掛在了基爾伯特的身上。
並不是值得在意的事，就這麼掛著她向野營地走去。
率領的海布裏塔尼亞王國軍的補給部隊，大約有一萬人。之中有五千人是擔任護衛的正規軍。
其他的則由約三百人的《懸掛之狐》的精英帶領。
傭兵團的成員，一下子聚集到了一起。
【團長，請來這邊坐！】【啊，團長來這邊！】【等下，這回是我們先吧？！】【喂別擠啊，老子弄死你信不信？！】【嗬嗬，試試看啊？！】
一直都是這樣氣氛的《懸掛之狐》傭兵團，畢竟是由魯莽的人員組成的。
基爾伯特歎息了一聲。
【真煩人……果然還是把這個傭兵團解散算了】
一瞬間，世界清靜了。
不過也隻有一瞬。
哈哈哈哈哈！大家爆笑了出來。
【團長！過來我們這邊吧！我們這有最美味的烤肉哦！是鹿肉哦！剛才才捕到的鹿！】
【聽著啊，這是我的故事呢……】
往常來說，因為單獨做灶太麻煩了，於是都做起了巨大的篝火。因為火力太弱，難以做成美味的料理。
不過，今天卻占領了敵方的夜營地。
真是非常不錯的灶台啊，上麵還烤著肥碩的肉，旁邊還有大鍋湯，真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因為前幾天的一件事，給士兵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基爾伯特想著必須要放鬆一下大家的壓力，趁此機會把補給物資中的酒拿了出來。
那件事就是——
這個部隊的士兵們，見到了西恩努布魯港港灣內的海戰。
那個時候雖然認為海布利塔尼亞軍隊的勝利是無可動搖的，然而還是做好了一旦情況不對就帶著補給物資撤離的準備。
在士兵們的注視下……布裏塔尼亞軍的戰列艦在至今為止都沒有見過的大爆炸中灰飛煙滅了。
其他的戰列艦的士兵們相繼失去了戰意，舉手投降了。
正是如此，給了基爾伯特的部下們巨大的精神衝擊。
跟槍還是弓箭不一樣的，人力無法抵抗的像火山噴發一樣的大爆炸。
要去除這種恐怖的陰影，時間和酒是必須的。
那個時候——斥候見到了正在準備野營的敵方部隊。對方似乎膽小如鼠，連交手都不敢就落荒而逃了。
沒有不順便使用這個野營地的理由。
喝了酒之後，無論是正規軍的士兵，還是運送物資的人，都好好的放鬆了自己。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好運，傭兵們比之前要高興了許多，具體來說，就是喊叫聲大了三成左右吧。
不如說，太過興奮了。
雖然覺得太嘈雜，基爾伯特還是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瑪露迪娜靠在在右邊。
不久，裝滿肉的大碗就端上來了。
這個時候，芙蘭切絲悄悄的走了過來。
【等下！老哥的旁邊是我的位置的哦！】
擠了擠旁邊的人，強行坐在了基爾伯特的左邊。
基爾伯特歎了口氣。
【真是纏人的家夥啊……你們體溫太高了，離我遠點】
芙蘭切絲和瑪露迪娜異口同聲的說。
【才不要！】
結果，與坐在那裏並沒有關係。基爾伯特座位的旁邊，拿著盛滿食物的碗的傭兵們圍成了一圈，無所顧忌的朝他搭話。
【聽我說哦團長！故鄉那裏傳來消息，我的孩子出生了啊！】
【……值得慶祝，幹杯！】
傭兵們歡慶起來，觥籌交錯。
【團長！我的母親去世了！如果不拜托教會進行禱告的話還能上天國嗎？】
【別在意那種事。如果下地獄了，不正好能和你相會了麼，到時候隨你喜歡怎麼孝順都好了。嘛，還是為天國而幹杯吧！】
大家又興奮起來幹杯了。
【團長！我的老婆在家鄉也生孩子了！】
【……喔，幹杯！】
【不過說起來，我也兩年沒回故鄉了呢】
【這樣啊……長得不像你不更好嗎，幹杯！】
像自暴自棄一樣的男人們幹杯之聲不絕於耳。
基爾伯特環顧四周。
【說起來，耶西卡呢？】
【又在做祈禱了吧？】
芙蘭切絲往遠離嘈雜地方的大型帳篷看了過去。
那裏是，最大的妹妹耶西卡的帳篷。
她是，“魔法使”。
她能夠以咒語賜予同伴力量，能夠讓愈合所有傷口，能通過占卜預知未來，能夠呼風喚雨——至少在傭兵團中，這麼被信賴著。
雖然她也把傭兵團的夥伴們當成家人一樣看待，然而平素不喜喧嘩，偶爾舉行的聚餐時就不來參加了。
【真是令人沒辦法的家夥……】
逐漸沉沒的夕陽給丘陵的西邊染上了一層紅綠色，天空仿佛在燃燒一樣。往天空的漆黑的方向看，星辰已經到來。
帝國曆八五一年六月三日，夜——
黑暗之中，響起噠噠的馬蹄聲。
傲立在草原上，卷起塵煙，穿著漆黑盔甲的騎士們，向敵陣前進著。
他們是貝魯加尼亞帝國第四軍的黑騎士團。
率領騎士團的是拿著寶槍《貴婦人之發》的傑羅姆·強·杜·巴伊路修密特。
正如《黑騎士》稱號所描述的那樣，所有人都身著漆黑的鎧甲，駕馭黑色的馬匹。
連馬也穿上了防止敵方彈箭襲擾的鎧甲。
在這個時代，馬是相當奢侈的貴重品。
特別是經過訓練的軍馬，是許多士兵傾盡一生也無法得到的東西，它的價值就是這麼高。
所以，在白刃戰中，先攻擊馬匹的做法是很少的。
許多士兵不管戰爭的目的是什麼，隻要把對方的騎士打到了並奪取了馬匹，那麼就可以得到改變一生的財產獎勵。
就算對手是多麼強大的騎士，對於滿腦子想著有可能入手寶藏的士兵來說，也是螻蟻一般。
讓軍馬穿上鎧甲，是為了防止被對方的炮彈和流矢擊中而做的準備。
海布裏塔尼亞軍隊的新式步槍威力驚人，裝備的效果到底有多少意義不得而知……
熟知本地地理，夜視很好的向導，掛著白布作為先行者。
舉起了單手示意。
敵軍的野營地很近了。
在星光的照耀下，隨風搖曳的篝火清晰可見。
【哼……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馬蹄聲響起，海布裏塔尼亞軍發現了敵人的衝鋒。
從野營地中，相繼傳來了新式步槍開槍的聲音。
還很遠。
然而，也有幾發能夠擊中，運氣不好的家夥從馬上滾落了下來。
雖然騎兵的速度比步兵要壓倒性的快，然而演變成一方倒的火力壓製也無可奈何。對方的步槍性能就是這麼優異。
在接近到足夠的距離後，傑羅姆發出號令。
【開火！】
代替衝鋒號發出消息的是，旁邊的柯琉佳在馬上裝填好了步槍開火的槍聲。
貝魯加尼亞帝國的步槍是前裝式的，換子彈很花時間。射擊完一發之後，就立刻放進馬匹上掛著的籃子裏，再取出另外的步槍進行射擊。
帝國第二軍本身步槍就很多，得到了這些步槍後，才能夠實行這樣的戰術。
在之前的萊福蓮丘會戰中損失了一百騎兵。
但是，即使是坐在搖晃的馬背上，在每個騎兵配備四把步槍的前提下，也是能取得些許戰果的。
不隻是子彈，火箭也飛了過來。
就算如此，軍馬也是不會怕的……
啪！周圍突然亮了起來。
火焰在地麵蔓延開來。
傑羅姆咂了咂舌。
【居然潑了油嗎！】
恐怕這是傭兵王基爾伯特的指示吧。
海布裏塔尼亞的軍隊，並沒有太多戰爭的經驗。而這種為了防備夜襲事先在營地周圍灑下油之後用火矢引燃這種陰損的手段，隻有身經百戰的人才能做得出來。
油的分量並不多，隻能夠照亮周圍而已……然而，這才是麻煩所在。
柯琉佳喊了出來。
【將軍！我們的位置暴露了！】
夜襲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傑羅姆再次下令。
【好了！撤退！】
接受了命令後，這次是厄比達爾艾布拉和其直屬部下吹起喇叭發信號。
騎兵們即刻停止了衝鋒，但並沒有迅速的掉頭。先是先頭部隊朝右方轉向，左側持盾的士兵則麵向敵人，之後再進行撤退。
為了這個時刻，其實之前已經節省了馬匹的體力。
像風一樣快速的和敵方部隊拉開了距離。
海布裏塔尼亞的槍聲已經遠去了。
傑羅姆拉住韁繩，馬的速度放緩了。此時厄比達爾艾布拉靠了過來。
【出現了幾名負傷者】
現在傑羅姆的身份是帝國第四軍黑色騎兵團的團長。然而因為日積月累的習慣稱呼他為“將軍”的部下也不少。
傑羅姆下了指示。
【不要勉強，慢慢的走也沒關係。沒有負傷的人快速回歸本陣，準備下一次的出擊】
【明白了！】目之所及的前方——
夜幕籠罩下的丘陵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是馬車！
【虜！】
傑羅姆發出信號，讓後方注意不要相互撞到。在馬的嘶叫聲中，厄比達爾艾布拉用喇叭傳遞了減速的命令。
速度降下來了的黑色騎兵團，陸陸續續的經過了貨運馬車。
馬車在運送許多裝滿水的木桶。
是工作隊。
在黑暗中隱約看到他們在敬禮。
不管對方有沒有看見，傑羅姆也回了一個軍禮。
【……那樣的方法，真的有效嗎？】
厄比達爾艾布拉低語到。
【誰知道呢。然而，沒有任何計策的就去突襲，即使是騎兵也要做出會受到相當損害的覺悟。即使是夜晚又距離很遠，還是有一些人被擊中了啊……】
在萊福蓮丘會戰的時候，雖然發起了背後的突襲也仍然損失了一百騎兵。在海布裏塔尼亞軍隊的新式步槍麵前，正麵突擊的危險不言自明。
傑羅姆又加快了馬的速度。
【從今以後，戰爭的方式看來要改變了啊】
【是這樣的啊】
厄比達爾艾布拉以顫抖的聲音回答。
在新式的步槍登場之前，戰場上馳騁的騎士，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包裹著不論是刀槍還是弓箭都無法穿透的鎧甲，不論是誰也無法追上的速度，隻要在馬上就能用長槍屠戮對手。
不管步兵一方取得了多麼優秀的戰果，隻要投入騎兵就能扭轉戰局這樣的情況並不罕見。
然而現在，沒有高價的軍馬也沒有鎧甲，甚至連訓練都沒多久的步兵，卻可以憑借扣動扳機就將騎士打到了。
即使是在夜晚，在傾瀉而來的子彈麵前也難以靠近半步。隻要少量的油和火矢，就簡單的將黑暗的優勢驅散了。
——真的能夠，擊敗補給部隊嗎？
恐怕不僅是傑羅姆，許多的騎士都抱有這樣的疑念吧。
雖說如此，作戰也已經開始了。
現在，也隻有傾盡全力了。
騎兵們大約走了三十分鍾後，到達了本陣。
其實距離敵人的野營地，並沒有很遠的距離。
雖說是為了作戰需要，卻居然這麼有魄力在這個地方布陣呢。
營地燃起了篝火，重裝步兵在警戒四周的同時，把馬放在中央休息，還做著給步槍上膛的準備工作。
木桶堆積了很多，空著的貨運馬車回來後，又馬上把木桶裝上去出發了。
傑羅姆的黑騎兵團回來後，趕了趕照顧馬和給步槍上膛的士兵，爭先恐後的看要在之後出征時自己使用的馬和槍。
從裝飾著很豪華的玻璃的白色馬車上，下來了一個男子。
他慢慢的走了過來。他是策劃本次作戰的軍師——雷吉斯。
【……辛苦了】
【哼，隻不過是跑過去看一下對手罷了。馬暫且不說，我可是一點都不累呢】
【那就好……距離早晨還有一些時間，我擔心還能不能繼續進行佯攻哪】
【做那種事情真的有意義嗎？】
傑羅姆瞥了一眼那些堆積成山的木桶。
雷吉斯撓了撓頭。
【雖然也有被天氣左右的部分，很難說……但是如果現在的天氣狀況能一直持續到早上的話，應該是能成功的】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就真不愧是魔法了】
【雖然你這麼說……但其實隻是自然科學而已哦】
【哼……說到魔法的話……聽說傭兵王也有一個“魔法使”的部下啊】
【啊，這樣的流言我也聽說過呢。據說基爾伯特的妹妹耶西卡，擁有賜予神力，妙手回春，預知未來的能力呢】
【你怎麼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真的有那種人存在也說不定。真的像神話一樣呢】